顶层。
中原中也一脚踹开砸来的床板, 耳后袭来风声,他略一偏头,几支注射器擦着耳机, 尖刀般插进墙壁。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此刻的他已经破开房间门,浏览到顶楼的全貌。
与下层奢华的住宅装修不同,三层呈现出医院的感觉,不论是挂在床边的吊瓶, 还是一堆滴滴作响的仪器,都说明这层楼是专门为了照顾病人才布置成这样的。
而在顶层唯一出现的人类,只有四宫母亲。
所以说整整一层楼都是为了照顾四宫母亲的病情所以才设立的吗?而且听她所说,似乎已经......
过多的猜测没有影响中原中也的行动,他毫不留情地打碎一切有敌意的物品。
没完没了?摔碎的东西渐渐被地板吸入,如同沉入沼泽,一点点被地面包裹。
中原中也知道,不到三分钟之后,被他打碎的东西又会原封不动地回归原位。
包括在病床上坐着的人形怪物。
尖刀划破空气,脚尖在地面猛地借力,中原中也腾空,手中的匕首第五次扎入四宫母亲的头颅。
利刃毫不停留,顺滑地从右边太阳穴割至下颌,整张脸没有半丝血液,连人体组织都不存在,如同柔软的黏土,又如生生不息的水流,横切面短暂暴露在空气中一秒,紧接着慢慢合拢。
好似一切都没发生。
难道要全部切碎吗?
这个中原中也可不擅长,若是有重力异能,碾碎这种东西简直是轻而易举。
他拧紧眉头,面露肃杀,反手将匕首在掌心旋转,换到左手。
不管怎样,先试试再说!
说干就干,中原中也没有半丝迟疑,蹂身上前,再次劈下。
中原先生??东方仗助铺一上楼,就见到这么刺激的画面
中原中也先生仍穿着绅士的三件套,风衣外套在身后飘扬,黑色的手套包裹住指尖,他露出手腕,那个和四宫老师一样纤细的手腕,此刻线条简洁有力,充满力量的美感。
中原中也刺向床上女人的动作停滞住,他随手一划,劈开障碍物,一个鱼跃来到东方仗助和四宫涉也面前。
可算见到你们了。他舒了口气,这里的战斗对他来说虽然并不困难,但无休无止的攻击仍让人心生烦躁,好不容易见到一同进入异能空间的小伙伴,中原中也难得露出欣喜的表情。
很快,这个表情在见到四宫涉也后收敛起来。
四宫涉也一动不动,那双红眸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病床前,停留在那双相似的红眸前。
两个人仿佛穿越漫长的时光,静静地对视。
四周张牙舞爪的攻击仿佛一瞬间失去支撑,一点点龟缩回物品原本的位置。
四肢整个麻痹,大脑如同空荡的石窟,从眼眶中灌进来的风呼啸而来,席卷过一切,带走了温度和思维,只留下冰冷与麻木。
四宫涉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嘴唇,甚至感受不到自己在眨眼,他的眼睛脑海全部被面前的身影占据,仿佛上次见到这张面孔还是昨天,又恍若隔世。
尽管知道面前的东西是虚假的,不存在的,由异能制造出来的幻象,可四宫涉也仍屏住了呼吸。
如果不想面对,就不去面对。
指尖突然被温暖包裹,四宫涉也下意识抬头,身边的高个男孩低下头,注视着他,满目关心。
如果四宫老师选择面对,我也会陪着你。
东方仗助对四宫涉也的了解,大部分来自四宫老师的自述,还有大部分,是询问空条承太郎。
东方仗助清楚地记得,承太郎先生曾经无意中说过,四宫老师的亲生母亲因病过世。
亲人过世的痛苦,东方仗助也曾体会过,祖父因为自己的疏忽,被替身使者杀死的事仿佛还在昨天,东方仗助不愿细想,可每每想起,那张慈爱又老顽皮的脸,如同石雕般牢牢刻印在脑海中,他没法品味自己内心的懊悔难过,但想到如果有一次,祖父如同眼前的四宫母亲一样死而复生,自己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男孩抿住嘴,宽大的手掌牢牢地将四宫涉也冰冷的手握住,一点点温暖,仿佛火把,一点点灼烧在如同冰块般的手上。
四宫涉也被火苗烫醒,沿着手臂,他头一次这么专注地看向东方仗助。
四宫老师为什么在看我!我说错什么了吗?我的发型现在简直糟糕透了!
目光如镭射,东方仗助都能感觉到皮肤的灼烧感,他颤巍巍地扫了一眼,四宫涉也绯红的双眸里闪着莹莹光亮,东方仗助的心尖像被捏了一把,晕红从他的耳际铺开,晚霞云雾般染透了脖颈脸颊。
手足无措,心如擂鼓,东方仗助强行将思维拉住,不让它们漂浮在云端。
四宫涉也瞥了眼男孩红透的皮肤,缓缓呼出一口气。
恍惚之间,东方仗助听到一声柔软的谢谢。
四宫涉也的右手在汗湿的掌心间挣了挣,见男孩没反应,他的指尖又在掌纹处轻轻点了点。
东方仗助如梦初醒,猛然松手,兔子一样向后蹦了两步远。
对、对、对不起!
然而四宫涉也的关注点已经放回另一头那个病床上的女人,眼含热泪,慈母模样,伸出双臂,像是迎接扑来的孩童,母亲露出欣喜的笑。
这什么玩意儿。四宫涉也嫌弃地迈步,他一步步接近这个和自己母亲一模一样的怪物。
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能趴在妈妈怀里哭吗?更何况是冒牌货。四宫涉也无情吐槽,我早说了,这个异能真是个垃圾,用人的伤痛与恐惧构建世界,当做游戏与玩具来娱乐。
都说异能似主人。四宫涉也来到病床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楚楚可怜的母亲,冷芒从眼神中放出,他似乎毫不担心这会刺痛面前女人的心,有这种异能的异能者,看来也是个垃圾废物人渣呢。
他伸出手,拽住输液器,滴管的另一头仍连接在女人青紫的手背上,中原中也突然发现
这个输液器,在刚才那么混乱的战斗中,也一动不动地连接在女人身上。
紧跟着,四宫涉也绕到床的另一边,一点点拔掉监测仪器的电源。
滴黑色的监测界面拉出一条长长的红线,笔直又绵延无尽。
再见。四宫涉也晃晃手里的电源线,唇角勾起弧度。
四周的空间如同破碎的玻璃,一片片龟裂,掉落,整个空间分崩离析。
和上次的成功过关界面不同啊。
四宫涉也松开手,插头坠落进脚下的无底深渊,周围的一切幻化成为光点。
他的目光慢慢上移,终于停留在病床上女人的脸上,一眨不眨地盯着看。
终于,病床上的女人到最后也没露出一丝半点的温柔与笑意,整张脸如同剥落的塑像,在痛苦中哀嚎着,淹没在消散的异能空间中。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四宫涉也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横滨酒店的套房里,电视上已经不再播放新闻,扯着头皮扭打在一起的小三与原配正在上演年度情感大戏。
突然,一串音乐从中原中也的口袋里传来,他正纳闷太宰治那家伙滚到哪里去了,就见屏幕上赫然闪动着对方的名字
主人太宰治。
那个混蛋!中原中也咬牙切齿,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号码存到自己手机里的,还留了这么个备注。
喂!中原中也粗声粗气地接起电话。
另一头没有人声,只有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又过了几秒,中原中也听到听筒那头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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