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澜指间不禁一松, 瓷杯掉落,滚了两圈后从桌沿摔下,匡当一声砸碎于地。
他望着腕上卷起的鞭尾,背后顿时泌出大片冷汗, 心中不断抗拒呐喊。
干嘛干嘛干嘛。夜深人静所以折磨人的时刻到了吗!?
衣带不系好, 又胡乱甩长鞭是怎么回事!
夜宇珹神色慵懒肆意, 朝他道:不如你上榻与本座聊聊, 说不定能记起一些有关密谈的事情。即便你如今摔脑失忆, 忘却八成,也仍有两成记忆。
季澜:!?
这东西不是翻篇了?
就说全忘了全忘了全忘了。
况且他身为穿书倒楣鬼,要怎么记得根本没经历过的事情!
榻上之人有力的手指蓦地收拢, 将鞭柄一拽, 季澜右臂瞬间被扯得拉直, 身子往旁一倾。
夜宇珹嘴边弧度微勾, 懒洋洋说道:你要自己过来, 或者本座把你拽过来。
季澜长睫低垂,细细颤了下,只得缓缓起身。
走至榻边时,腕上圈鞭蓦地又被一股拉扯, 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床沿。
不安的脸色,正好对上好整以暇的邪魅长眸,眼前人的眼神明显写着:本座随时能将你搓圆捏扁。
季澜:呜。要卒。
夜宇珹将他细颤的反应收入眼底。不知为何,季澜似乎特别畏惧自己手中这东西。
你怕这鞭子?
季澜心道,废话呢。因为你将来会用他打我。
狠狠的打!
夜宇珹:为何害怕?
季澜这才鼓起勇气,将视线回视,没为什么,就是不喜,像有人讨厌扇子,有人讨厌青菜,有人厌恶喝药那般。
他已经语无伦次了。呜。
夜宇珹扬眉:这三样说的都是你?
季澜顿时挺直背脊,严正摇头,特别特别高冷的将视线瞟向床柱。
怎么可能与本仙尊有关。
不是我。哼。
还不赶紧放开!
毕竟和半裸的魔头离得这么近,简直不能呼吸,眼前占满视线的强健线条,让他压力十分巨大。
夜宇珹见他扳了半天也没弄松,便扬唇道:仙尊果真对绳结绑物一事极不熟悉。
他记得季澜摔到头当日,光绑个金绳就弄上一段时间。
季澜机灵答道:以往我不曾拿过鞭子。
鞭绳啥的,口味辣么重。不适合他这飘逸的仙门。
夜宇珹坐靠于床头,仍是一掌握着鞭柄把玩,带茧的指腹蹭着柄上纹路。
蓦然间有力的五指拽了下鞭,季澜手腕也随之抬高,可也下意识地缩手,将腕部扯回,夜宇珹却又用不大不小的力气再度拽过。
一来一往间,仿佛胡闹。
听安爻说,你徒儿毒发了?
季澜闻言,神情凝重道:凉凉毒发的快,眼睛已出问题,幸亏有安赐在旁帮忙。
夜宇珹懒声道:你除了嘴中发苦,还有什么症状?
季澜:反派过敏症。一看到你就哈啾喷嚏之类的。
然而他瞧着眼前人,大概能猜到对方这一问的用意。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友善关心,约莫又是本座没想要人死,那人就不会死之类的狂跩发言。
于是他道:眼下我就只有唇舌发苦而已,可听安赐说,半蝶教已有弟子失聪失觉,开始走向五感败坏。
待他话落,夜宇珹便问:昨日你晚膳吃了什么?
季澜一头雾水,不知魔头为何突地关心起他的伙食,可仍是答道:一碗白饭。
其余菜色没一样下肚。
总之是一顿毫无灵魂的晚膳。
你徒儿呢?
昨天凉凉没去饭厅,下午从药房离开后便回房休憩,一直未出来,约莫整晚没进食了。
夜宇珹:他没出房,今早起来就目视不清?
季澜倏地明白夜宇珹的问话,仿佛感应到什么般,朝着离自己不过半臂距离的人说道:你是不是发现蛛丝马迹了?
夜宇珹语气低懒,道:不是。
季澜:
相不相信,本读书人现在就拿铁扇往你腹上戳一个洞。
不对。那腰腹貌似挺为结实,约莫戳不进。改戳手掌吧。
季澜摸了下被细边缠住的地方,这东西确实缠绕极紧,此刻被勒住的肌肤周围已是淡淡发红。
夜宇珹忽地握着鞭柄,一收一放,施力之间,黑鞭竟神奇的松开了,看似没什么技巧,可季澜方才就是弄不开。
挣脱之后他便甩了甩手,刚刚被包裹住的肌肤,不意外的已有几圈红痕,不知多久才能消。
这时高大的身躯从榻上站起,一身闲散地将里衣与黑袍套上。
只是缎面里衣仍是藏不住结实的肌肉线条,透过布料仍可感受这副身躯散发的力度。
季澜也趁着床间空隙,赶紧翻上床。
装睡预备。
可他退至里侧的速度太慢,一半的衣角又被压至落坐的黑袍底下,也导致他整个人被绊住。
季澜扯了扯,发觉又是拽不动,便说:魔尊的名讳在仙门中威吓有名,怎知私下躺姿如此随兴。
土匪。占着别人衣角,算什么好汉。
赶紧起来!
夜宇珹却勾起唇,漫不经心的说:难道你觉得自己平时睡相很好?
他这两天皆在半蝶教的重地闲逛,可半夜皆会回房一阵。只见榻上那抹白影总是睡梦相熟,甚至一半的银白发丝还散至他枕上,季澜习惯的睡姿似乎是抱着棉被侧躺,有时身躯还会微微卷起,偶尔翻成趴姿时,后腰处的里衣被蹭的上撩,露出一截削瘦窄腰,肌肤白的宛如不曾晒过阳光。
床榻内侧的人闻言不禁一诧,心道,你这无事的反派,闲着没事看嘛不去研究骷髅头,在这偷看别人睡相。
本仙尊风评被害。
于是季澜故作镇定的轻咳两声,反正床榻够大,我挤不到你。
夜宇珹将胳膊枕于脑下,偏头朝他说:既然仙尊觉得床榻太大,等回夜焰宫后,我立即让人改小,当作配合。
季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