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澜见他神色茫然,头顶防拂挂着几个问号,便慢慢的解释道:就是因为海吟吟要的是掌门之扇,故也代表她未得取之前,不会轻易的出手伤人。
他知晓夜宇珹也是这意思,只是跳过详细叙述。
毕竟欲夺之物,在未到手之前,不论是谁都会保持按兵不动,此时大动干戈,只是敲锣打鼓引众过来,仿佛告诉所有人,自己图谋不轨。
尤其,不难看出海吟吟善于精策,此番蓄谋已久之事,如今突地来了场火,只怕她比谁都更吃惊。
安爻一边往水盆中洗着湿布,恭谨的应首,心道,宫主之言还需仙尊来解。实也实也。
眼下他虽不太理解事件发展到哪,可更疑惑的是另一个问题,便小声的问道:那这场火的目的究竟为何,仙尊知道吗?
宫主方才说,待季澜清醒后便能问。先不管是不是海吟吟放的,里头缘由又是什么?
季澜眨了眨眼,隔了好一会儿后,只道:消气。
他猜的。总之九不离十。
夜宇珹勾起唇,笑意却未达至眼底。
是的,海吟吟目的未成,定还需要季澜。故这把火不可能出自她手。
可另一个人,倒是有可能。
安爻:
听不懂。好吧。
他听不懂仙尊的言下之意,更看不懂宫主的深沉眼神。
仿佛外人。
季澜则未多作说明,淡色的长睫半垂。夜宇珹方才主动提及苍刎珠,让他也想起一个时辰前,他坐于床榻,手持木扇挥烟。恍神间,窗外红通通的火影已是遮掩不住,而他在一整片的火光之中,体会了一把,所谓将死之人的灵光一闪。
之前回想起的《仙尊嗷嗷叫》片段,半蝶教妹子宛如中邪所跳的扇柄舞,确实别有深意。
喔不是,那舞依旧很中邪。
有深意的,是歌。
那时季澜为了查出引子,几乎是用尽全力回想,脑细胞大概卒了一半。可皇天不负人,他终于将那段不知道扔哪去的记忆给挖掘出来。
幸亏自己曾差点为了刷负,将那段歌谣来来回回看了整整三遍,开头是三把扇子、三种材质,中间冗词无数,可最后写到图显扇骨引波澜,献舞之人泪眼眶,三扇痴醉引人缠,终究引起半蝶狂。
三扇痴醉引人缠,终究引起半蝶狂。
这最后几句苍凉悲壮的氛围,与前几句的欢快吟舞截然不同。像是喜剧看着看着,突然变成悲剧那般的观感。
倘若他猜的没错,这仿佛骗字数的一段歌词,居然就是所有事情的解方。
季澜:哼哼,本读书人不愧仙门之眼。还不赶紧夸我。
正当他喜孜孜的胡想时,侧边头皮忽地一疼。
他顺着自己被挑起的银白发丝望过去,发尾正勾在床沿那人指间。
季澜用谴责的表情,说道:做什么?
嘶。毕竟反派出手,连发根都疼。
夜宇珹又略微施力,微微扯了下手中的雪缎发丝,低沉慵懒的声嗓说道:刚刚在想什么?
季澜尝试扯回自己的发,却发现无法办到。对方卷于指尖卷的可真牢。
半晌后,他便脸色淡定的说:在想我方才药丸吞了几颗,怎么那么快就转醒。
一旁安爻以为他是真心发问,立即回道:一共两颗,是宫主喂下的。
季澜瞬间眼眸愣睁。
魔头亲喂难不成是趁他昏迷,倒吊着逼他吃进?
夜宇珹见他表情细微变化,便懒洋洋地说:是边打你边喂进。
季澜:呜。你没有心。
桌旁,安爻仍是在意着方才的问题,一头雾水道:仙尊说纵火之人是为了消气?可知道是什么气?
毕竟生气这种事,可是天天都有。譬如安赐,对方总一脸冷静说出让他气掀桌的话。譬如何凉凉,每日都有怼不完的芝麻绿豆事。
可他晚上四肢一瘫,倒床睡大觉前总全撇过一旁,压根没真正上心。
故他着实好奇,什么样的架,居然怀恨在心到需要放火消气?
夜宇珹朝着季澜说道:本座也想听听,为何对方会有气?说来听听。
对方确实有借口放这把火,可他也想听听季澜的说词。
床上之人一脸镇定,回道:约莫是那人半夜睡不着,胡思乱想之下,自己找事。
夜宇珹凝望着他,表情仿佛在说确定是这样?
季澜面带冷静地回望。
是的,是这样呢。
反正我说了算。哼。
于是身边的黑袍人影顿时又缓缓勾起嘴角。
季澜瞬间挺直背脊,用加快过后的语调说道:总归对方不知从何处得知,我失忆前与海吟吟曾在叱骨谷有过谈话,便误会了。
兴许是海吟吟来找自己的当晚,却不幸被撞见。总之八.九不离十。
然而他话已至此。眼前高大的身影却仍是微扬着唇,表情未变。
季澜:
干嘛。
辣么邪魅狂狷,是想吓死灰尘?
安爻听了季澜一席话,简直摸不着头绪,只能再度试图融入谈话的行列中,说道:这么听起来,放火之人曾与仙尊结仇?
季澜快速道:没仇。
安爻:?
夜宇珹却道:有仇。
安爻:? ?
他理解了半晌后,发现什么也没理解成功。忍不住小声道:所以这纵火之人有两个?
夜宇珹:一个。
季澜:一个。
安爻:
好吧。强行加入宫主与仙尊的话题。确实有难度。
季澜抬起脸,往墙边敞开的窗户望出去,这房间至少有三四层楼的高度,看出去便是一片夜色,而空中还残存了零星的烟,未完全飘散,遮住了原本该有的星空,以至于整体呈现黑压一片。
刚好一阵微凉夜风拂进,季澜不禁咳了几声,带着浓烟呛过后的声沙。
夜宇珹眼眸眨都未眨,仿佛拨灰尘般的甩了下手。两扇窗门瞬间啪的一声阖起。差点将窗棂给撞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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