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捉住他的手, 给他擦了擦左脸蛋蹭上的药膏:我说认真的。我想起了三千年前的一个场景,并在里面看见了你。
孟尘怔住, 神情明显紧张起来了:这么快就想起来了?
只有一个记忆片段,男人说,但感觉很真实, 很熟悉不是出自幻想,是我真真切切经历过的。梅谷主说多施几次针效果会更明显,估计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全部想起来了。
孟尘看起来更紧张了,嘴唇张了张,声音干涩问:那你刚才说,你想起了你的名字
男人笑起来, 看着他的眼睛道:薛朗。我听见你叫我薛朗。
孟尘鼻尖一酸,眼底的泪花突然就控制不住的涌出来了。
薛朗没说话,只是默默的把青年重新抱进怀里。他明白孟尘的感受,这段时间以来, 孟尘心里其实并不像面上表现出来的如此冷静笃定,他也在担心害怕, 焦虑不安, 唯恐期待落空,希望破灭, 得到的不是他们想要的那个答案。
但幸好,他们赌对了。
你又把药膏蹭我脸上了。
唔。反正都糊满了,也不差这一点。
孟尘吸了吸鼻子, 终于轻轻笑起来。薛朗用手指擦了擦他眼尾的湿润,低声道: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哭了。
孟尘抬起脸,微红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声音闷闷的,犹带了一点鼻音:也不许再离开我。
好。薛朗低下头,无比珍视的在他眉心落下一吻,就算你打我骂我赶我,我也绝对不会再离开你骗你是小狗,拉勾。
幼稚。孟尘低声说了一句,然后伸出自己的小手指,紧紧勾了上去。
梅笑寒得知薛朗这么快就想起了一点内容,也十分高兴,按照疗程又给他下了三次针。
被掩埋深藏的记忆终于找到了出口,如细水一点一点的流淌出来。片段渐渐归于完整,从地球上每天熬夜追更新、为孟尘哐哐撞大墙,到第一次穿进书中,毅然决然扮演反派,再到重生之后,和孟尘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
一个月之后,他基本上已经想起了一切。
但是三千年前的事,我却始终只想起来那一个片段。最后一次施针完毕,薛朗不解问,为什么?
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孟尘又为何会那时就在他身边,可偏偏却再也想不起更多有用的信息了。
大概是时间太过久远,恢复起来有难度。梅笑寒把银针收好,我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只能再等一阵子看看。
薛朗一脸郁闷,梅笑寒拍拍他的肩,宽慰道:想开点。过去虽重要,但最重要的永远是当下。他眨了眨眼,笑眯眯说,孟尘在外面等你哦。
薛朗闻言,立刻来精神了,两下穿好衣服走出去,果见孟尘在院中的一棵梨树下等他,手里拿了张白纸,灵活的折了几下,然后往他的方向一抛。
一只雪白的小纸鹤扑扇着翅膀悠悠飞过来,落在薛朗的肩膀上,随即一道清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想不想吃青团?
薛朗远远看着树下的那人,笑着回:想。
我做好了,热乎的,回去给你尝尝。
好。
梅笑寒走出来,见此情此景,没忍住大大的翻了个白眼,一脸牙疼道:你俩至于吗?
隔着这几步还玩什么纸鹤传情,还让不让人活了?
羡慕就直说。薛朗乐滋滋的把小纸鹤拢进衣袖里,满面笑容的大步向孟尘走去。
梅笑寒看着两人肩并肩走远的背影,想想这一对送花送星星送纸鹤一系列令人发指的行为,狠狠磨了磨牙,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今晚那个死木头要是不给他玩个浪漫,就别想上他的床!!
孟尘和薛朗这段时间一直住在落春阁,薛朗去扎针,孟尘自己一个人无所事事,就干脆研究起了做菜。
他想起在太玄宗的时候,薛朗就曾表现出很想喝他亲手煲的鸡汤。他这辈子还从没下过灶房,这次利用闲暇时间悄悄跟着梅花谷的大厨偷了几天师,学了煲汤的方法,又亲手做了青团,还炒了几个小菜。
薛朗看到一满满桌子菜时也惊住了,反应了半晌问:你做的?
唔。孟尘说,我自己尝了尝,觉得勉强可以,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在很久之前,太玄宗也常常有师妹拿着自己做的糕点来送给他,并趁机向他表白心意。他那时候总有些想不通,修真之人早已辟谷,送食物的意义何在?再者,山下小镇里的糕点好吃又便宜,为何要浪费修炼的时间,自己亲手做这些糕点?
现在他却明白了,喜欢一个人,总是不由自主的想为他做点什么,即使花费了时间和精力,心中也是喜悦而满足的。
薛朗二话不说,匆匆净手回来拿起一个青团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一个劲称赞。其余的菜也风卷残云的一点没剩下,鸡汤更是足足喝了三大碗。
孟尘拦都拦不住,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你当心撑着。
薛朗放下碗,认认真真对他说:只要是你做的,多少我都吃得下。
明知是哄人,孟尘还是忍不住翘了翘嘴角,起身收拾碗筷。薛朗连忙拦住他,飞快的先一步把碗筷摞起来端走:饭都让你做了,刷碗必须我来!对了还有,偶尔一次就够了,以后不许再偷偷做饭了听到没有?万一烫到手切到手什么的怎么办!?
而且,灶房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根本不适合孟尘待,以后做饭的事交给他就好了!
孟尘看着他撸起袖子霹雳乓啷洗碗的身影,放轻脚步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
啪的一下,薛朗手指一抖摔了个碗,一边胡思乱想着要给梅笑寒赔钱了,一边压低声音,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怎么了?
印象中,孟尘很少会对他做出如此温情的举动,唯有一次示弱依赖时,还是重伤高烧的时候。
孟尘闭着眼,把脸颊贴在他后背上:对不起。
薛朗一顿,把手用清水洗净擦干,转过身把孟尘搂进怀里,开玩笑问:干嘛,你刚才在饭里下毒了?
孟尘抱住他的腰,不说话。
就算知道你给我下毒,我也吃。薛朗用下巴蹭着他的发顶,被你毒死,我心甘情愿。
孟尘本想笑,却觉得有些难过,因为知道薛朗说的是实话。
他给糖,他笑眯眯的接受,他给砒|霜,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咽下。
就如同之前在魔域,他抱着杀意接近,做了那么多令人寒心的事,薛朗却一次一次无底线的包容退让,迁就妥协。
就算他那时不知真相,但给薛朗带来的伤害,却是切切实实摆在那的。
这段时间,随着薛朗记忆的恢复,他心中每高兴激动一分,歉疚自责就会随之加重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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