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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伟和封时伦,神神叨叨地打着嘴官司,把一脸兴奋的封时伦送回家,又回到了公安小区,杨伟一言不发地下了车,上了楼,等到开门的时候才发现背后跟上来个尾巴,不用说,正是一直在找独处机会的周毓惠,一肚子狐疑的周毓惠。
“进来吧!”
杨伟把周毓惠让进家里,仿佛主人一般,不过进门就没话了,走进小卧室里,对着墙、翻着手里的破烂上笔记本发呆。周毓惠看着杨伟,又是几个人的照片下加了两个重重的名字:罗光雨、陆超!
“杨伟,对不起!你是不是还在介意我上午对你的态度?”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杨伟被周毓惠的一句话惊醒过来,回头一看,周毓惠正和自己并肩站在墙面前,一脸歉意。
“呵,我那有时间介意你的态度。别提这事了。我知道你有话,说吧。”杨伟说道,眼光却还是在墙上。那墙上现在已经乱七八糟了,照片、纸条、还有乱画的字,杨伟的注意力好像都集中在这个上面了。
“你准备干什么,怎么干?这次不至于还准备向我全盘保密吧?”周惠侧目看看一脸思考的杨伟,总觉得这个人一下子变化太大,大得好像自己都一下子接受不了。
“说实话,我揣不准。揣不准的原因是,我现在为止都不知道是谁?长平虽然说有古建军这条明线,但暗中势力太多,古建军、赵三刀和朱前锦,这三个也是异姓兄弟,老朱名义上已经退休了,但来了个赵宏伟,这三个人结成的势力,不容小觑;这是第一家;这件事,最终牵涉到了陈大拿的势力,也不容忽视,陈大拿在拴马拥有的两座煤矿、凤城边上又有个铁路发运站,他们和古建军这一路势力也在交集,据说拴马煤矿互相参股,他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我实在搞不明白。
这是最大的两股势力,还有长平到凤城
专门吃黑车的赵黄群兄弟仨,据说这小子也不是善茬‘黄毛’就是指赵黄群、‘黑猪’就是朱前锦,这个人和古建军也有来往,双方处于势力均衡的态势。再加上凤城这边,光头骡、陆超这俩小混蛋。我现在真是揣不准,是其中某一个人干的,还是几个联合干的,都有可能,又都不像……“杨伟说着,摇着头,叹着气,怕是这件事纠缠在心里很长时间了。
“那你拣一个最可能的来,不行吗?比如,老金提供的古建军。”周惠试探着提了个建议。
“嗯,不行!这件事对于我只有一次机会,如果方向错了找错了人,引起警觉,回头死的就是我了。现在我不敢动,什么也不敢干的原因就在于此。光头骡和陆超,没有直接干这事的胆量;古建军此人,除了好色好纠缠那家小媳妇,在长平倒没什么恶名,他没这个胆,你就收拾他白搭……我曾经想过可能是和大炮打来打去的赵三刀,可又觉得这家伙应该没有这么高智商……现在不能动,一暴露了自己,等于引火烧身,现在我的身份,他们收拾我,太容易了。”杨伟非常不自信地说道。
“杨伟!”周毓惠不自觉向着杨伟靠了靠,看着杨伟说道:“还有我呢?这一个月煤场存货出尽了,我们已经有六百万可操作的资金,挑高玉胜的时候,你一分钱没有都敢动手,现在你还怕什么?”
“呵……真是无知者无畏呀!”杨伟笑着,却释然了,拍拍周毓惠的肩膀,像是朋友一般出了小卧室,坐回到客厅里,提了瓶水啜了口说道:“你知道赵宏伟现在的鸿发煤炭物流,现在的资产是多少?”
“多少!?”
“四点七亿!”“啊!?这么多。”
“哈……”杨伟看着周毓惠惊讶说了句,接着道:“这个可能面上看不到,分散控制在赵宏伟、赵三刀和古建军以及朱前锦家人的手里,说是公司,其实就是人家一家人的产业,现在咱们省隐形的富豪太多了,这么大个巨无霸,辗死咱们,就跟辗死一只蚂蚁一样,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这个……这个我倒考虑过了,只不过不知道还有这么大一家,没怎么听说过呀?”周毓惠有点惊讶。
“呵……这两年老朱的接班人蹈光养晦呀,连赵三刀现在也不舞刀弄枪了,可这么不声不响地控了这么大盘,比以前更有甚之了……别说这伙咱们对付不了、黄毛那伙,手下地痞也有两百多人,散户跑单帮黑车,都给他们交钱,经常伤人,也不是咱们对付得了的;就退一步讲,光头骡和陆超,我现在也对付不了,没听人家说吗,人家四五百号兄弟,我还真没治。”杨伟笑着,有点自嘲的味道。陆超的那句话,也许让杨伟隐隐闻道的示威的味道。那句话,连道上的事不太懂的周毓惠也听出问题来了。
“不会吧,咱们也有几百训练有素的民兵呀?”周毓惠奇怪地道,不知道何故杨伟这么丧气。
“咂……”杨伟不耐烦地瞪了周毓惠一眼,说了句:“那是我吹牛你也信呀?那有几百,满打满算才一百多!都是我本家本姓的兄弟,一帮子农民,我总不能真把他们带上去跟一帮地痞流氓拼刀拼枪去吧,要出了事真进去几个,我还有脸回杨家湾不?………我是农民,你是商人,不要把自己等同于黑社会好不好?这两年,我发现你越活越颠倒了。”
“扑哧”一下笑了,周毓惠被杨伟这一本正经的表情逗笑了,杨伟也笑了,笑得很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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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伟也在笑,那种笑是周毓惠很久没有见到过的笑了,那种笑代表着自信,也许在见到了光头骡和陆超之后,最终让杨伟确定了什么事一般。
笑了半晌,周毓惠似笑非笑地盯着杨伟说道:“你不要装,我知道你在想损人的办法,你今晚上那样说,肯定在给罗光雨和陆超下套……你说和我一起走什么意思?”
“呵……我准备带你私奔,你不愿意呀?”杨伟笑着,神神秘秘地说道。
“你能说服了我,我就跟你走!”周毓惠也不介意,似是而非的说了句。
“好,我试着说服你一次,你看现在你大致了解形势了,赵三刀控制的煤场、古建军控制的黑车、赵宏伟控制的物流企业、黄毛的黑势力还有光头骡和陆超的这帮小痞子,加上陈大拿这货色,我实在不知道是谁在捣鬼,这东西无证无据,光怀疑不解决任何问题,就即使沿着内应这条线或者古建军这条线查下去,真正查到了巨无霸身上,我想咱们也干瞪眼,一点办法都没有。”杨伟摇摇头。
“那怎么办,直奔主题,你不要再分析,这些关系听得我头晕。”周惠说道。
“呵……对,直奔主题,这件事说白了就是为钱,钱从哪里来,肯定是黑煤中来,他们通过卖凶杀人、通过闹事,现在已经走通了这条运输线,不管杀人、不管闹事、不管干什么,钱是主要的也是唯一的目的,惠扬煤场也被他们整得奄奄一息,几近破产清算了……我一直在想,咱们来一个绝地反击,掐了他的运输线,不让他们出货,向北向南的同时掐,大冬于的黄金季节里干瞪眼一分钱也挣不上憋死他。有句广告词怎么说来着,通则不痛、痛则不通;咱们让他们运输通不了,痛死他们,痛得他们最后自己跳出来。”杨伟拍着桌子,说出了想了一个月的办法。
“杨伟,你这是想报复仇人还是想报复社会,掐运输线!凤城这么的警察交警,饶得了你?”周毓惠笑着,实在接受不了这个建议,怕是有点过了。
“哎!怎么就没人理解我呢?”杨伟做了个怀才不遇的表情,笑着解释道:“我这个言辞太激烈了啊,不能说掐,就说堵吧,堵车总没问题吧!我提一个小小的醒,如果黑车走到了太阳关收费无法通关,无法通关的时候有两种选择,第一种是全额交纳费用,出省,这样的话,一吨煤能挣三十到五十块钱,一车两千,三百多公里运输下来,基本要赔钱;第二个选择是,离太行关不远,有煤场直接现金收煤,价格适中,你说他们会选择那一种?”
“逼他们在煤场卸货?……嘶,这倒勉强说得通!”周毓惠想了想,说了句。
“对,这就解决了煤源问题!第二个是,无形中能够提高惠扬煤场已经失去的战略价值,让他们觉得很有必要在凤城一线拥有一个出省的煤场作中转站。”杨伟提醒道。
“然后再把煤场高价卖给他们!”周毓惠接着说,这从生意的角度考虑,也对。
“错
就一直提价,不卖,憋死他们。”杨伟谑笑了笑。
“咂……你这是到底是干什么,赌气?”周毓惠无奈地看着杨伟说了句。
“不!赌命!”杨伟恶声接着道:“凤城与长平一线,是由黑煤利益编织成一个庞大的网,两年中大炮无意入局,打破了这种均衡,然后他死于非命;我现在相信,王大炮的死,是利益、不是仇恨,也不是那个人要杀他,而是他在妨碍着这些人挣黑钱。”
“你是……想以身作饵,打破这种均衡!让他们自乱阵脚,把矛头全部指向你?”周毓惠有点心惊地说了句。
“猜对了一半!”杨伟讪讪笑笑,说了句:“以身作饵不错,不过是把矛头指向你和你的煤场,不是我!”
“你……”周毓惠有点气结,看看杨伟正一脸幸灾乐祸地笑,怨不得韩雪曾经说这货色没有一点依靠的感觉。想了想接着道:“好,你把我当饵也罢,总得跟我说明白吧!”
“当然要给你说明白,否则你会不服气,我想了一个月,想到了一个突破口,突然口就是惠扬煤场上,一个月前承诺的出竞价出售明天取消,你给各大煤所和公司发个函,就说现在惠扬仍有三百万的债权未收回,暂停出售………不过这事对别人影响不大,真正幕后肯定不会在意你现在出售不出售煤场,对他们来说,通道已成,中转意义不大!这是第一步,缓兵之计!
第二步,咱们堵了他的运输线,不管黑煤白煤,让他一律出不了省。
这样的话对国有经营者影响不大,他们有铁路可以出境;但对于走黑车打击是致命的。而且对于控制黑煤的人也是致命的,他们的屯货已经压住了大部分现金,这一着让他们动不了分毫。当然,这一下肯定把咱们自己也堵死了,不过对于咱们是置于死地而后生;而对于他们,是往死了掐。
第三步,前而两招,纸里包不住火,用不了几天大家就会都知道谁在捣鬼。我相信所有的矛头会在第一时间对准肇事者和你这个最大的中转站,这样,我想曾经设计谋杀大炮的人,估计也会想办法让我从这个地球上消失……如果找不着我的话,我估计他们除了要得到你这个手续经营合法的煤场后,说不定也会让你也消失……当然,我不会坐以待毙,我会在他们动手以前,先把这些人是谁,一个一个挖出来!”
杨伟侃侃而谈,轻轻松松地说了这些,怕是已经想通了很多关窍。自信,在他的脸上恢复了几分。
“好!”周毓惠眼睛一眨不眨地听杨伟说完,心跳加速了不少,跟着提了个最大的疑问:“你我、把景瑞霞加上,还有翟起顺、封时伦、金刚,再加上会拉面的虎子,狗王秦三河,一共不到十个人,你准备怎么办这些事。就即使你把民兵都调过来又能怎么样?你说得对,你现在连光头骡也对付不了。”
“我没有想着对付谁,我只想冷眼旁观谁能从中跳出来!我的设计是你和我、一起消失,至于堵车嘛,这个专业技术活,六儿轮子,能给你想出一百种不同的办法来……我八十民兵在的时候,尚不惧他们三千村民虎视眈眈,何况我现在说不定,那一天能把金村这三千刁民全用上!他们哄抢东西可比咱们还专业!这些游离和凌驾于法律之上的势力,用这种屁都不懂的法盲来对付,是绝配………你不要觉得我刚才的丧气话和现在的话矛盾,其实一点不矛盾,优劣势是会相互转化的,不在乎人多,集中自己的优势攻向对手最薄弱、最好是没有防范的地方,此为取胜之道,一个弱冠小儿能杀死一个武林高手都不稀罕……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没有绝对的优势,优势有时候会成为他们的累赘!”杨伟含含糊糊地解释了几句。
看看周毓惠眼骨碌转着正想着问题。杨伟凑了凑笑着加了句:“你有两种选择,第一种是跟我走,我不想给别留下任何可乘之机,你在,煤场就在,你是董事长,你不签字,这煤场就换不了主;第二种是远远地离开凤城,等这些事全部处理完成后,你再回来,煤场、钱、生意,还都是你的!”
等了很久,周毓惠盯着杨伟,仿佛在回忆着曾经历经过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良久之后才说了句:“我选第一种!”
“我知道你会选第一种,回去和瑞霞准备吧,好多事我已经做了安排,明天我们一起消失,也许半个月,也许一个月,也许要消失一个冬天,不过我想时间长不了,现在每天出货是两三千吨,能憋半个月就不错了。”杨伟对周惠笑着说了句,没有一点奇怪。
周毓惠坐着却是没有起身,长长的睫毛眨着,嗫喃了好久才说:“我跟你走,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请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我……”
周毓惠的话顿住了,是被杨伟的手势顿住的,就见杨伟说道:“不要说出口来,我这个人其实在感情上很不堪,和女人交往更多的时候是直奔上床这个主题,咱们的生活方式差异太大……而且,我现在没有心思想这个,我的生活太糟糕,我不想这个糟糕也带给别人,现在我宁愿去那个歌城花几百块钱,找个小姐解决生理问题也不想涉及感情的事……咱们其实到现在为止,我没有发现什么共同的地方,我很爱韩雪,可离婚了、和思遥没有结果、和傅红梅没有结果,和你,照样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这一次咱们仍然是合作,各取所需!”
周毓惠抿抿嘴唇,好多话好像一下子被压抑着又回去了,看看杨伟清澈没有带一丝淫邪的目光,很正色国字大脸,不知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还是什么,周毓惠总得,那张脸很迷人,很帅,很想亲近的感觉,努力说了句:“你……会错意了,我不是想说这些。我是想问你以后怎么办?钱、煤场、生意都留下了,你又是一个人走吗?”
“不!……和上次一样!也不太一样。”杨伟起身了,不愿再和周惠纠缠着,站在门口开了门,像是要逐客了,嘴里说道:“我不会轻易来,但来了也不轻易走,我要带走几条人命!”
门,被砰得一声拉开了,站在门口的杨伟一副要请君离开的表情。周惠亦步亦趋地走了几步,这句话,并没有把她吓住,跟前,周毓惠默默地从背后揽住杨伟的腰,头靠在他宽大结实的背后,杨伟挣扎了几下,都没有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