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垂西天,斜阳当空。
道道带着秋日余温的金辉撒入了锦衣卫衙署正堂。
李天靠在主座椅背上,翘着二郎腿,手指哒哒哒的在桌案上敲着,静静听着江保讲述老太监们的凄惨晚年生活。
朱高煦在一旁哈欠连连,听的头昏脑涨,但李天不发话,他也不敢出声告退。
“陛下,老奴知道的就是如此了,其实不仅仅是退任的老太监,各宫各殿的宫女侍女晚年同样极为凄惨。
虽说规制里是去浣衣局洗衣,但宫里的宫女何其多,小小的浣衣局根本就无法容下所有宫女,许多老宫女都只能靠几位娘娘接济着苟活。”
点了点头,李天单手端起茶盏抿了口茶,转而看向朱高煦:
“高煦,江保说了这么多,你怎么看?”
朱高煦秋乏的厉害,正垂着脑袋眯眼打盹,突然听见李天问话,猛然抬头下意识道:
“臣弟以为江总管说的极好,说的十分引人入胜。”
“江保先前说宫里的太监老了都去园子里挖野菜充饥,你从哪听出的引人入胜?”
“啊,这样啊。”朱高煦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赶忙换了副口气道:
“那可真是太惨了。”
“然后呢?”
朱高煦根本就没听江保先前说话,哪知道李天说的然后是什么意思,呆愣道:
“还请皇兄赐教,臣弟不知。”
李天闻言嘴角有些抽搐,感情你丫坐着半天啥也没听啊。
朱高煦见状,赶忙借着机会起身道:
“皇兄,臣弟小妾生子早夭,臣弟心中挂念,还请皇兄恩准臣弟回府探望。”
“行吧。”李天随意摆了摆手道:那你回去吧,朕就不送你了。”
“那臣弟这就告退了。”
朱高煦深深一礼,便迈着大步逃似的出了衙署正堂。
李天看的暗暗发笑,注视着朱高煦走远,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向江保道:
“朕听你叭叭说了这么多,说到底不就是内官院没银子,养不起那些品阶低的老太监吗?”
江保闻言眼神一亮,赶忙躬身道:
“陛下,正是如此。”
“那你想让朕怎么做?从朕的内库中拿银子出来养着他们?”
“老奴不敢这么想。”江保脸色一暗,讪讪然的拱了拱手,垂下脑袋,瞥着老眼小心打量着李天的神色。
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李天抬起胳膊挡在眼前,迎着日辉出了正堂,在堂门前站定道:
“行了,别他妈的偷看朕了,这种事你一个内廷总管早就该拿出章程解决,偏偏把篓子捅到朕这里,你说朕要你有什么用。”
李天一通臭骂,江保不怒反喜,赶忙拽着王福哈腰凑到李天身旁道:
“老奴替宫里的老老少少万谢陛下慈悲。”
瞥了眼江保喜不自胜的神情,李天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办法,谁让咱是个心地善良的皇帝呢。
“传朕的旨意吧:
以后宫里退任的太监宫女若是离京返乡,司礼监一人批五十两安置家业的银子。
赵王现在管着朕的皇产,若是不想回乡,也可去赵王那找个差事。至于患疾染病,医药费一应从朕的内库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