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秋风微凉。
深幽的宫禁内,三两只秋蝉正鼓着腹子卖力鸣叫,似是在为暮夏奏响最后的挽歌。
御书房中,烛火摇曳,李天还在批阅堆成小山的奏折。
没办法,中秋临近,各部堂衙门都开始玩命处理积压的政务,只为节日之时能清闲几日。
在河州茶马司的折子上挥笔甩出一个大大的叉,李天放下手中朱笔,搓着脸没好气道:
“堂堂朝廷五品衙门,一年的茶马生意还没杨士奇儿子做的大,竟还有脸问户部要拨银。”
皇帝不就寝,身为内廷总管的江保自然也得陪着,见皇上停笔休息,江保赶忙见缝插针的给续上了茶。
瞥了眼一脸精神的江保,李天扶着低案下了软塌,活动着手脚随口问道:
“什么时辰了?”
“刚过丑时陛下。”
这才批了多少折子,这就半夜三点了?李天闻言心中不由腹诽。
躬着身子把刚续上的温茶呈到李天面前,江保轻声道:
“陛下可要就寝?”
看着外头好似圆盘的大月亮,李天接过茶盏抿了口茶,微眯着双眼淡淡道:
“内阁今夜是哪位阁老当值?”
“回陛下的话,今夜应是黄阁老当值。”
听到不是杨士奇,李天不由有些失望,回身撩着龙袍又上了软塌,拿起朱笔不再多言,二话不说闷着头开始继续批阅奏折。
江保见状心中了然,回身燃起炭炉,又点上两根蜡烛,老实坐在了炭炉旁的蒲团上,开始眯着眼吐气打坐。
山东莱州府,向户部申请拨银营建海堤……
江西九江府南湖水师,向兵部申请换新船炮……
陕西指挥使司,上报鞑靼土默特部袭掠临洮府渭源县,请求朝廷下旨,允准反击……
翻看着一本本各有所报的折子,李天脑中思绪百转,手中朱笔飞舞,或画圈或画叉,或草草写下几句话,留中不发再议。
时间就这样在夜幕中缓缓流逝,炭炉中的银丝炭换了三回,婴儿手臂粗的红烛烧到了铜座,一脸精神的江保也打起了哈欠。
天际忽然泛起茫茫白光,仍伏案笔耕不辍的李天,下意识抬起了头。
眯眼瞅着若隐若现的月亮,李天长吐出一口浊气,揉了揉有些发涩的双眼,将最后一本折子盖棺定论,翻身下了软塌。
好乖乖,竟批奏折批了个通宵。
“江保,别眯了,天亮了。”
江保闻声缓缓睁开双眼,收了吐纳之法,赶忙起身道:
“陛下可要用早膳?”
见江保气色勃发,满脸红光,李天很是讶异。
“江保,你先前练的那是什么玩意儿,怎么熬了个通宵跟没事人似的。”
“老奴练的是武当的五脏朝气之法,陛下若是有兴趣,老奴这就把功法写出来。
李天本来还以为江保练的又是什么阉人独门秘法,但听得武当二字,登时来了兴趣,直接扯出一张宣纸道:
“快写快写,朕感兴趣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