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头坐在条凳上,看着自己几日未换洗的蓝袍子,马秀才心里即是着急,又觉懊悔。
早知今日会有这番机遇,他打死也不会穿着这身衣裳出来,说什么也要买一身体面的圆领绸袍。
一个劲瞥眼瞅着后头的李天,马秀才心中无比杂乱。一会儿觉得今日没修胡子,一会儿又觉得今日发冠太丑,愤愤然的跺着脚,恨不得给自己一榔头。
小茶馆的茶水,都是茶树的老叶子冲泡,便宜的很,色泽浓烈中带点残渣,一口下去只会觉得嘴里生涩难忍。
这种茶,久居深宫的张皇后自然是喝不下的,不过闲谈叙话了半天,张皇后也举得有些口干。
“夫君,百姓们讲的荤段子你也要听?”
李天闻言一愣,脑海中还回荡着什么娇人低唱吹我箫,尴尬的笑了两声,顺势起身道:
“那就走吧,你夫君我最不喜欢听这种东西了。”
“那夫君刚才舔什么嘴,可是跟妾身一样,也是渴了?”
“当然是如此了,难不成伶儿你觉得为夫像个登徒子。”
“什么像,明明就是。”
小声嘟囔着,张皇后随手往碗底压了一小块碎银,脸色微微酡红的就推着李天往外走。
出了小茶馆,李天不自觉的深吸了口新鲜空气,心中顿生感叹道:
“茶馆里的百姓们,想的可没士奇他们多,百姓们只知道天工院能出人头地,户口证能免查验逛青楼,这对百姓来说,才是实打实的好处。”
“这么看来,黄相公户改之法推行的倒是不错,连破落的秀才也舍得花上二十两银子。”
“正该不错,六部任由他调遣,连金吾卫都给他派了一队,他要是干不出个名堂,那才是怪事。”
李天刚跟皇后说了两句话,小茶馆内的马秀才便发现贵人走了。
满心急切之下,马秀才顿时什么也不顾了,连茶钱都没付,便撒丫子追出了茶馆,逮着还未动身的李天倒头就拜:
“小生马保生见过公子。”
认出这是先前倒卖户口证的穷酸秀才,李天并未拒人于千里之外,笑着让其起身,缓声道:
“不知马秀才找本公子何事?”
“小生不才,想与公子一叙。”
马保生拱着手起身,故意做出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来,但其实心中早已是七上八下,紧张的尿都要出来了。
江保虽未跟着李天一起进茶馆,但就在外头等着,见李天出来,拔腿便要上前说话,正好是跟拜地的马保生撞到了一起。
看出面前老者是这位公子的仆人,马保生心中自卑之余,也暗暗提了口气。
区区下人都能一身上好的锦缎绸袍,他马保生可是有功名的文人,为何要比这个老仆人穿的差。
心中一番思量,马保生深知毛遂自荐是自贬身价,遂决心抬高一下自己,先让这位公子对自己心生兴趣。
装模作样的轻咳了两声,马保生还没等李天回话,便又一丝不苟的举起了手:
“小生乃东篱先生之后,见公子眉间似有文气凝聚,故想与公子小谈一番,还望公子赏脸。”
见小秀才一脸自得,李天眼角有些微微抽搐,这个什么东篱名气应该不小,但自己压根没听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