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杜聿像是给自己立了规矩,每缴出三篇策论,当晚就会早早回到房里与崔凝欢好。除此之外,更是几乎每晚睡在寝室里,虽说大多数时候崔凝都早已睡下了,但在书房待到深夜才回的他总信守承诺,夜夜抱着妻子入睡。
尽管在崔凝面前杜聿依然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话照样少得可怜,但她似乎渐渐理解丈夫的性子。
当两人走在一起的时候,杜聿会将她的手握到自己手里。
小俩口日子过得甜蜜,偶遇杜聿到尚书府受教时,丈母娘的脸色终于缓下。
崔夫人对杜聿的态度转好以后,崔凝便在杜府中立下规矩,就要入秋了,婆子们年岁渐大,平时不须到正厅书房伺候,避免在外头待久着凉,还给婆子们额外多做了厚实衣物。
人人都说小姐体恤下人,可只有望舒知道,小姐这是不让夫人再监视夫妻举止了。
但另一头的杜钦却是益发不对劲。
崔凝留意到,早晨请安的时候,杜钦开始会早早等在李氏房里。
几乎每日都会试着同她说上几句,有时是感谢她伺候婆母尽心尽力,有时是同她聊宣州之事,一改最初遇见她总会撇开视线,没敢多说话的模样。
以为这是日子久了,小叔同自己开始熟识的过程,所以崔凝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李氏却逐渐起了疑心。
时常送补品进儿子房间的她,发现近来送东西进去时杜钦时常都只对着白纸发呆,没有动笔,更不像在读书。
即使没有在读书,吃饭的时候也总看他神游太虚。
简直像是在哪儿丢了魂魄似的。
有一回晚上,杜钦对李氏说想独自去夜市里走走,李氏瞧着他神色不对,便尾随他身后跟着去瞧。
不跟还好,一跟简直吓掉李氏魂魄。
她那斯文有礼,冰清玉洁的儿,竟那样一路走到下瓦子的窑子里!
她在夜风中等了片刻,才看见杜钦从窑子走出来,口中念念有词。
李氏心都碎了,不知如何是好。
还出来得如此快,是不是儿子身子不行?
暗夜里,李氏含泪受到双重打击。
于是崔凝与婆母的行程,从衣料首饰铺子变成了药堂与肉铺。诡异的是,婆母每回都同药堂里抓药的大夫窃窃私语好半天,大夫才抓了奇奇怪怪的药给她。
那些方子,还真不是普通价钱。
“婆母,小叔可是身子哪里不爽快?我让大夫来瞧瞧可好?”没有看诊,一直抓这些奇形怪状的方子真的好么?崔凝有点担心。
让大夫瞧瞧?那不就让人人都知道杜钦身子不好!传出去他还能讨到媳妇?
李氏说什么都不肯,只说是老家的偏方,杜钦身子弱,眼看解试在即,就让他补补身。崔凝只需要乖乖付银两便成,不必问这么多。
崔凝虽然觉得不太妥当,可到底是小叔的事,她也没什么立场置喙,只能同杜聿提了一下这事。
杜聿知道后,对这样的事早已见怪不怪,对崔凝说他会去瞧瞧那些方子会不会对身子有害,让她不用费神。
毕竟李氏过去还曾被神棍所欺,花好几贯钱买下大缸神水逼着杜钦喝,说是能助杜钦的学业更上一层楼。杜钦喝了一个月,就下痢一个月。
有些时候,杜聿对弟弟还是颇为同情的。
所以当杜聿到弟弟房里,见到那些形状古怪的补品时,只想着八成又是哪来的偏方。问了也只说那是李氏给他炖的补品。
在杜钦同意之下,杜聿抱着保护弟弟的念头,以身尝试,喝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