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景初斟酌著安虞柚的表情介紹。
在那個時代,哪怕是崑崙,依然保持了一些蠻荒的習性,這在現在人的觀念看來是非常離奇的,很多部分不能讓人接受,他並不希望給對崑崙一無所知的安虞柚帶來糟糕的印象,畢竟她是主人,玄女怎麼能對自己的「家」有惡感。
「所以昏睡的真相其實是……他們果然被抽取了生命力吧,就像是那些植物?」安虞柚對此一早有猜測,但她不會隨便將猜測說出口。
「是,這是必要時的『護劍』和『再鑄』手段。」
意思是,崑崙的人奴其實就是某種耗材,名劍有靈,鑄造不易,即使是劍奴也免不了劍損人隕的結局,所以在崑崙內有某種特殊的秘法,在沒有足夠資源和其他能量的情況下,暝牌會汲取人奴的生命力,將破損的劍結成劍繭,以求保全名劍。
「當劍存在時,劍奴就有可能『復生』。」明景初嘆了一聲,「不過這樣的可能性實在很小,一定要形容的話其實是重新獲得一把好劍,然後可以傳給下一個劍奴,任命一個新的。」
對西王母來說,劍是名貴的,其他人或事是不值得在意的,可替代性太多。
「那那個劍繭里的是你的斷劍嗎?」
「不是。」明景初乖乖地搖搖頭。
看出安虞柚並不為此生氣或對此介意,他稍微鬆了口氣。
當時的情況有一些複雜,他憑藉「為人」的本能破壞了劍繭,破壞了某位「同僚」的劍以「人奴後代的性命」為供給源頭「復生」的可能性,某種程度上其實是掐斷了另一位劍奴或劍侍復活的可能。
但他好歹為人幾百年,有了人類社會的道德觀念和思想,他當時只是直覺這種原本存在於崑崙內人奴的禁忌之法的聯繫不應該存續在崑崙消失後人類後代之上——
雖然在崑崙內,人奴的後代還是奴隸,他們是自己選擇生生世世為西王母娘娘服務沒錯,但不知道為什麼這種聯繫會擴到人類社會上,他們應該僅存在在崑崙內,卻可能因為滄海桑田,一部分人奴離開了崑崙,在人類王朝中生存並留下了相當數量的後代,及至今日。
可當初他們為奴而簽訂下的契約並沒有消失,他們當初允諾了西王母娘娘,就不存在這種僥倖的可能。
當然,娘娘本身可能也並不是很在乎某個小奴隸的第不知道幾百代的後代有沒有繼續侍奉祂。
要明景初說,他其實並不後悔當時的舉動,雖然那會兒他僅有一個本能,事後也確實為自己又失去了可能是千百年來唯一一個回到崑崙的線索和一位「同僚」聯繫而悲傷,當時也秉持著自己可能確實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還記得崑崙的劍奴的觀念忍受著這份苦痛的孤獨,但他還是不後悔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