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門直接被緊緊關上了,隔音效果好到就算有人在裡面互毆,外面都是寂靜無聲的。
醫生並沒有急著坐到辦公椅上,他問道:「說吧,你大半夜把我叫醒到醫院裡來,給你老婆做產檢,肯定不只是想要看看孩子那麼簡單吧?」
人不能,如此無聊的。
岑煜點了點頭,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陰沉沉的氣息。
他再也無法繼續裝作若無其事了,煩躁地向後抓了抓額前的碎發以後,冷漠問道:「現在有什麼醫學手段,能夠看出孩子是不是健康的麼?」
到底余晚瑾關於他父母的那一句話,還是刺激到了他。
是的,那信奉權力至上的兩個人,是絕對不會在還在世時,容許自己的後代中,出現會被凡夫俗子嚼舌根的「畸形怪物」。
可是,他會尊重鍾梨之的選擇,也有勇氣去承擔那個孩子任何一種模樣,哪怕後半生真的毫無辦法,就帶著妻兒生活到一個沒有認識的人的小島上,也沒有關係。
——只要他們都是安全的。
「寶寶都還沒有發育起來呢,你這擔心的未免也太早了吧?」醫生笑著打趣道,「初為人父,這是心裏面慌得不行了?」
然而話音剛落,他就看出了岑煜的神色不太對勁。
臉色慘白,是超級超級不對勁的那一種。
在聽完孕婦懷裡的胎兒被注射了市面上都未曾有過的一種「致畸形」毒藥時,醫生更是瞳孔一震,他認真地分析道:「藥物注射和胎兒的生長,兩者全部都是不可逆的。」
「岑煜,現在可能不單單只是你的孩子有可能會變畸形的問題了,如果那藥物真的有這種作用的話,那麼母體也會受到極大威脅。」
「你能聽明白我的意思嗎?如果你的老婆不及時止損,立刻終止妊娠的話,她也有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說實在的,一切都是不可預估的變數。
恐怖如斯。
岑煜直接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手指上的皮膚都破了,開始流起血來。
他寧願,那個有危險,哪怕會死的人——是他。
醫生也是被這個情況給驚愕住了。
想想剛才,他在給鍾梨之做B超時的場景,她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呢,並且滿臉都寫著喜悅與溫柔,一定是很愛很愛孩子的。
要一個母親在充滿未知數的情況下,去放棄自己的孩子,那與在和人類的天性作鬥爭比起來,毫無區別。
可是,自己總得先要活下去吧?
這個變量已然推翻了岑煜剛才最壞的那種打算。
就算他再怎麼喜歡孩子,就算鍾梨之有多麼愛她肚子裡的這個孩子,他也不可能放任她用生命來做籌碼、代價。
這一切都是他的責任。
所以,痛苦和難過,也都只留給他一個人來承受就好。
「幫我預約流產手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