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是縱橫交錯的傷,就連手臂上的衣袖也被劃開了一道大口,露出裡面隱約可見的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她不認識這個陌生的少年,卻一眼也能看出他傷得很重。
她放緩了腳步,靜悄悄地走到那少年跟前,低頭看去。
少年眉眼冷峻,臉上卻污糟一片,還掛著不少打鬥後的痕跡,嘴角不斷滲著血。
——是完全不熟悉的面孔。這一次她更加確定,自己從未見過他。
那人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存在,一雙舊履往後縮了一些,頭卻沒有抬。
全身都在表達著拒絕交談的態度。
猶豫再三,她還是沒走,在那人面前蹲下來。
一塊手帕遞到少年面前,她輕聲說:「這條是新的,我沒用過。」
少年的手遲遲不接,她也一直沒有把手收回來。
直到手腕發酸,那塊手帕隨著她的手顫抖了一下,眼前的少年終於抬眸看她。
她這才看到,少年有雙不一樣的瞳孔。一隻瞳孔漆黑,另一隻卻泛著詭異的紫色,像是志怪傳說中寫過的那樣,異於常人。
這一下,她終於知道這個少年是誰——
所有人都說他是天煞孤星、不祥之兆,母親因他難產而死,父親在他出生後便重病難醫。
沒幾個人見過他,卻都知道他有一雙可怕的異色雙瞳,讓人看一眼便毛骨悚然。百姓家中若有孩子哭鬧不聽話,長輩便會搬出他的名字,孩子總會懼怕得不敢再說話。
他是本國唯一的皇子,卻也是最不像皇子的皇子,重明。
少年和她對視時有微妙的停頓。
她沒有後撤,反倒舉高了那只手:「真不要嗎?」
拿得她手都酸了。
「你不怕我?」少年聲音沙啞。
她疑惑道:「怕你什麼?」
對上他那雙眼睛,這才恍惚道,「哦,你說你的眼睛啊……」
少年抿緊了唇,下頜微動。
似乎她提及了什麼不該提的詞。
她卻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笑了起來:「明明很好看啊。」
這樣的紫,她極少見,就連珠玉都沒有這樣的好顏色。
那些傳言看來並不可信,哪裡可怕了?
少年一瞬間怔然。
破了口子的唇凝了血珠,此刻微微張了張,卻沒出聲。
她有點累了,只道:「你不要就……」算了。
話沒說話,手中的帕子已經被少年拿走。
「多謝。」少年出聲道。
他攥緊了那張手帕,手上的污漬沾上柔嫩的煙粉色,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