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火已經燒到了半山腰,姜輕霄的腦子陡然恍過一個人影,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握緊了雙手,沉聲吩咐道:「傳我神令,殿中所有人即刻下山除獸滅火,不得有誤!」
話畢,女人身形驟然消失在了原地,化作了一團白光,以極快的速度朝山下飛去。
姜輕霄匍一落在熟悉的竹屋前,便被四周劇烈燃燒著的大火驚得呼吸一滯。
此時的小院,早已沒了前幾日她來此的欣欣向榮景象,轉而正在被無盡的大火所吞噬,大叢大叢開得荼烈的香豌花被烈火燒得烏黑捲曲。
頹然地倒在了地上,像是一具具燒焦的屍體。
讓人觸目驚心。
女人撫了下還在隱隱作痛的心口,閃身入了堂內。
「柳驚絕!」
姜輕霄出聲大喊,在堂中四處搜尋著青年的影子。
片刻後,終於在東側的廂房內發現了躺在小榻上,一動不動的柳驚絕。
熊熊大火中,青年就那樣神情安然地閉著雙眼,身前還緊抱著一件霧青色的女裙。
他雙臂緊環著女裙的腰身,仿佛在與它擁抱一般,漂亮的薄唇微揚,神情是無比的安寧與幸福。
正是女人曾經穿過的那件。
見此情景,姜輕霄急忙走上前去,想要查看青年的情況。
卻在他的枕邊發現了一張滿是字跡的信箋。
待看清其中的內容後,女人驀地咬緊了牙關,白皙的額角隨即迸起淡淡的青筋。
她攥緊了手中柳驚絕寫下的遺書,心中沒由來地湧出一股怒意。
一種向來運籌帷幄,卻首次對一件小事失去了掌控的憤怒。
少頃,女人怒極反笑地點了點頭,一把抱起榻上已然無知無覺的青年,聲音冰寒凌冽,「想死,那得問本神答不答應!」
說罷,她閃身出了小院。
幾乎是在姜輕霄出來的下一瞬,那座昔日溫馨雅致的小院,便轟然倒塌,原地化為了廢墟。
待尋得了一塊安全的空地將柳驚絕放下後,女人立刻探查了他的脈搏。
驚訝地發現青年體內的妖丹,已然被他自己給震碎了。
妖怪自己震碎妖丹無異於凡人徒手剖出自己的心臟,需要無比堅決的死意才能實施。
更遑論有時候機體會違背意識,下意識求生,多的是一擊不中、反覆再來,期間的痛苦與折磨,自不必說。
姜輕霄用力地閉了下眼,緊蹙的眉目間浮現出濃重的懊惱。
她早該想到的。
這小蛇妖等了她三百年對她用情至深,怎敢心甘情願地放手,與自己一別兩寬呢。
她早該想到的!
不過好在,柳驚絕的妖丹雖然碎裂了,體內女人的沝芯卻在關鍵時刻護住了他的心脈,為青年留了一口氣在。
若是姜輕霄再發現得晚些,恐怕他不僅會一命嗚呼,更會被那猲狚之火燒得個屍骨無存!
片刻後,源源不斷的純淨靈力自女人掌心溢出,注入了柳驚絕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