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有沒有姜稚漁,不管有沒有那一道聖旨,如姜弋所說,只要她還留在衛辭身邊,她就是他永遠抹不去的污點。
一口氣堵在心口,沈菀悶得不行。
途徑茶攤時,她喚沉舟停下車馬,在此處歇腳透氣。
沉舟並非軍中士兵,而是姜武侯府養大的侍衛,自幼在塞北長大。他比沈菀還小一歲,面容俊俏,甚至有些傻氣,但身手一流,途中收拾了不少意圖不軌的惡賊。
有沉舟護在左右,縱使茶攤內眾人盯著沈菀的目光都帶著不懷好意,卻也沒有人敢上前挑事。
沈菀裹著厚重的斗篷,冷白色的小臉被細軟的絨毛圍了起來,臉頰上泛著不正常的緋紅,剛睡醒的眸子水汪汪的,看起來弱得好似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
她自幼在陵州長大,知曉塞北天冷,卻也不知竟然會這麼冷,出了鄞州後便病倒了,喝了藥也不見好,如今也只能等到了下一個城池再看大夫。
茶娘子給她端來了熱乳茶,瞥了沈菀一眼,眼裡閃爍著驚艷的光,瞧著她臉色不太對,又貼心地給她多上了一碗紅糖水。
沈菀嗡聲道謝,將那紅糖水飲盡,才感覺身上恢復了幾分暖意。
沉舟坐在她對面,似乎也餓狠了,埋頭啃著包子,沈菀啞然失笑,將旁邊的熱乳茶朝他端過去,沉舟衝著她嘿嘿一笑,也不客氣,直接端起來一飲而盡。
相處這段時日,沉舟也發現了,沈菀看似冷艷,實際上非常好相處。這一路天寒地凍的,也不見她喊一聲苦,明明嬌弱得不行,卻也從不給他多添麻煩。
二人不是主僕,如今的關係,倒更像是姐弟。
有人掀了帘子走進來,是一群行商的鏢師,吆五喝六地喚人上茶,一個個披蓑戴笠,腰佩大刀,面容粗獷,惹得旁邊的人都不自覺地挪位遠離。
他們卻不滿意,而是盯上了沈菀的位子,尤其瞧見沈菀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坐在這陳舊簡陋的茶攤上,如同空谷幽蘭般,引得眾人皆起了心思。
「兩位,不介意拼個桌吧?」
其中一名男子走上前來,看著約莫三十老幾的年紀,滿臉絡腮鬍,太陽穴附近有一塊黑色的胎記,倒三角眼中泛著狼光,無所顧忌地上下打量著沈菀。
沈菀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冷冰冰的小臉卻勾起了他們的征服欲,一個個起著哄調侃那名男子。
袁昶走南闖北多年,什麼美人沒見過,像沈菀這般漂亮又精緻的,還是頭一回。
正準備上前一步,與美人好好認識一番,忽然一把刀橫空抽出,劈在了對面的桌子上,也攔住了他的去路。
沉舟咽下了最後一口肉包子,臉上露出了一抹勉強算是和善的笑容。
「幾位大哥,換個位子坐唄。」
地道的塞北腔調,倒是令袁昶微微忌憚,但轉念一想他們只有兩人,頓時也囂張了起來。
「若我非要坐這裡呢?」
袁昶後面的人各個虎背熊腰,眼神中頗有威脅之意。反觀沉舟,雖不至於羸弱,但少年身姿挺拔瘦勁,略顯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