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照顧著沈菀大病初癒,姜明淵只讓人準備了一些清淡的飯菜,他坐在她對面,雙手搭在膝上,不安地揉搓著,幾次想開口,卻又止住,似乎是不捨得破壞這難得的相處時光。
安靜的屋內,碗著相碰的聲音也格外明顯,姜明淵受得住,沈菀也守不住。
「你……不吃嗎?」她主動出聲問。
姜明淵受寵若驚,已過不惑之年的八尺男兒,此刻卻笑得像個孩子一樣。
「吃,我陪你吃!」
沈菀這才細細打量著他。
姜明淵與姜弋長得很像,比起姜弋的銳氣,他更多的是內斂。兩鬢斑白,卻也不掩將軍氣概。濃眉大眼,額角處和臉頰上還有淺淺的疤痕,塞北的風霜在他臉上留下了痕跡,更添幾分從容。
細看之下,沈菀的模樣也是有幾分像他的,尤其是眼睛,一樣的精明銳利。若說姜明淵是塞北的狼王,沈菀更像是狡詐的雪狐,看似無害,卻不知什麼時候她會給你來一爪子。
「我……」
「你……」
短暫的沉默後,兩人同時開口,姜明淵又忙問:「阿箬想說什麼?」
沈菀道:「我還有兩個朋友,如今下落不明,你能幫我找找嗎?」
姜明淵忙不迭地點頭,立刻讓人去尋找申屠祁和沉舟。
「淮水莊的那些村民呢?」沈菀又問。
姜明淵沉了臉,殺氣騰騰。
「已經被關進良州地牢了,那淮水河內撈出了不少枯骨,都是被他們殘害的無辜少女,如此惡行,按律當斬。」
按律當斬,那也無異於屠村了。
姜明淵原本還想著沈菀會不會覺得他太殘忍了,結果沈菀神色淡然,來連開口求情都未曾。
雖說谷翠兒父女救了她,可是也是為了把她推入地獄,還有祭水神的那一幕幕,沈菀做夢都忘不了。
姜明淵小心翼翼問道:「阿箬,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些年你去了哪裡?」
沈菀動作頓了一下,語氣平靜道:「陵州,我被賣進了青樓,成了樓里最出色的舞姬。」
姜明淵渾身一震,一身的怒火與殺氣幾乎控制不住,手中的筷子都被他折斷了。
原本最令沈菀不齒的事,她卻能如此淡定地說出來,甚至還有心情調侃。
「姜侯爺是不是覺得我很低賤,不配當你的女兒了?」
「一派胡言!」姜明淵低喝一聲,臉上沒有她預想中的嫌惡或難堪,只有心疼與憤怒。
「阿箬,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查清楚,當年害你之人,為父定然不會饒了她!」
殺伐果斷的姜武侯,已經在心裡默默列好了暗殺名單。
沈菀的心脹得厲害,有那麼一刻,差點就破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