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無法辨別,但臉頰輪廓依稀與沈菀相似,肩頭的蝴蝶胎記和手上的痣都經得起對比,可以說這具屍體就是沈菀無疑。
可裴雲渡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斟酌了半晌,腦海中忽然划過一絲靈光,裴雲渡掀開了她的衣袖,待目光觸及她手臂上那道淡淡的疤痕時,似乎不可置信一般,眉頭緊緊皺起。
他搓著那道疤,僵硬而冰冷的肌膚上的凸起觸感做不得假,這反倒讓裴雲渡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這道傷是被他所傷,若說作假,能做到這般細緻的地步,那他也不得不佩服沈菀了。
只是若不是作假,就只能說明,沈菀真的死了。
裴雲渡心事重重地走了出來,沈菀這一死,對他們來說,麻煩可就大了。
那麼多人親眼看見,就算沈菀不是被裴雲裳推下去的,也是被裴雲裳害死的。盛瑜不會這麼輕易就算了,裴雲裳的後位,怕是保不住了。
皇后之位不能拿捏在手裡,對他後面的計劃十分不利。
裴雲渡捏著發疼的眉心,掐死裴雲裳的心都有了。
他往回走,不經意抬眸時,卻見遠處的山坡上隱約矗立著一道黑影,他瞳孔微微縮著,再細看之時,才發現那不過是一棵搖曳的樹。
裴雲渡都忍不住自嘲,果然是魔怔了不成?竟然連一棵樹都能看成沈菀。
月光不知何時傾瀉了下來,在林間灑下了一片淡淡的清輝。
白衣飄袂,沈菀站在樹下,遙望著那遠處的燈火,臉色略顯蒼白,但神色卻是前所未有的放鬆。
玉無殤走到她身旁,聲音散漫道:「衛家姑娘親眼看見你掉了下去,聽說眼睛都要哭瞎了,你確定你不派人告知她一下?」
沈菀搖著頭,「她不知道真相,對我們彼此都好。」
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就連在姜武侯府內,除了蕭七他們幾個,其他人也完全不知情。如此一來,她才可以瞞過其他人,成功死遁。
「那你爹他們呢?消息很快就會傳到塞北,他們若是知道了,估計得瘋吧?」
「我已經跟蕭七說過了,等過幾日再給我爹和我哥送信。」
現在風聲正緊,稍有不慎,對沈菀來說都是萬劫不復。
玉無殤頷首,沉默了半晌後,又問道:「那……衛辭呢?」
沈菀微微握緊拳頭,輕嘆一聲,「過段時間吧。」
沈菀被害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她畢竟是姜明淵的女兒,而且還曾賑災濟民,千里救父,不止是朝臣,連百姓們都激憤不已。
盛瑜在多番探查之後,尤其是將姜武侯府上下翻了個遍,都找不到半點蛛絲馬跡,這才基本相信,沈菀真的沒了。
「沈菀」的屍體停在侯府內,盛瑜在棺材旁坐了整整一夜,第二日便下了聖旨,追封沈菀為皇貴妃,與帝王同葬皇陵。
只是這道聖旨很快就被眾朝臣勸阻,不管是楚氏還是溫聿等人,沒有一個人同意盛瑜這麼做。
溫聿更是不惜冒著頂撞皇帝的罪名,當堂譏諷道:「皇上還不明白嗎?若非因為你,裴雲裳怎麼會害了菀菀?如今菀菀死便死了,您又何必擾她清靜?」
溫聿被重打了三十大板,盛瑜也被迫收回了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