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随往手上倒了点消毒液,低头漫不经心地说:不让你去是怕吓着你。
周乔宁不屑地嗤笑一声, 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这种小场面还能吓着我?说完停顿了一下, 有些担忧地皱起眉头, 不会见血了吧?会不会搞出人命啊?
刚还不是说不怕吗?江随拧开水龙头,冲掉手上的泡沫, 完事拿干毛巾擦了擦手,睨着周乔宁笑道, 现在又怕了?
周乔宁瞪他一眼, 我这是担心你好不好!不识好人心!
不让周乔宁去,一是不想让他和秦怀见面激化矛盾,二是不想让周乔宁知道他的心魔。
苏子恒,就是他的心魔。
不过这些事告诉周乔宁也无益,毕竟谁会相信这么一个荒诞不羁的梦呢?
江随拿着毛巾仔细地擦干每一根手指, 轻描淡写地说:没见血,就是废了他一条腿,以后他作不了妖了。
江随的手型长得很好看,手掌薄削,遒劲有力,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边缘被修剪得整齐圆润,足够满足所有手控的幻想,看他擦手指的动作就像在擦拭一件艺术品。
他刚刚就是用这只手,抡起棒球棍,打断了苏子恒的腿,听到骨节断裂声音的那一刹那,困扰他许久的噩梦,好像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以后每个夜晚,他都可以高枕无忧。
你竟然把他腿打断了?伤得严不严重啊?周乔宁有些吃惊,他以为江随顶多吓一吓苏子恒,没想到他竟然下了这么狠的手,忧心忡忡道,他万一报警怎么办?
如果只是为了帮他出气,让江随犯了事,那他可就成罪人了。
为了一个苏子恒,真不值得。
放心,秦怀不会让他报警的,他知道了苏子恒做的那些事后,只会比我揍他揍得更狠。江随讥讽地扯了下嘴角,扔掉毛巾,转过身来拍了拍周乔宁的脸颊,况且他敢动歪脑筋动到你头上,我只是废他一条腿,那都算轻的。
你不会受牵连就好。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周乔宁也感到开心,耸耸肩道,不枉我为了引他进套,这些日子天天去健身房,你摸摸,我的肱二头肌是不是比以前大了好多!
周乔宁举起手臂,向江随展示他这些日子勤加锻炼的结果,江随捏了捏,敷衍道:好像是大了点。
周乔宁洋洋得意:是吧?
江随抱着手臂,视线往下看:不过比起你的肱二头肌,我更关心你大.腿上的肌肉练得怎么样?一次二十个深蹲,能做得了吗?
周乔宁:你关心这个干嘛?
江随勾唇哂笑:每次都是我一个人出力,我也想什么时候能歇歇。
周乔宁不服气地反驳道:什么叫每次都你一个人出力了?明明我也有动的好不好?!
江随微笑:哦,是谁每次在上面动不了一分钟就吵着要躺下来,你管那也叫出力?
人家说的好像也是事实,谁让他在床上是个懒骨头呢,周乔宁老脸一热,你流.氓,不要脸,谁跟你说这个了!
那就不说这个了。江随好笑地揉揉周乔宁的头发,忽然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家吧。
周乔宁听完在心里偷偷惊讶了一下,他没听错吧,都这么晚了,江随竟然让他回家?
这可一点都不像是江随平时会说的话啊!平时哪次不是千方百计地让他留下过夜?
周乔宁猜想可能是今晚的事,让江随心里有些不平静,也明白偶尔也要给恋人留一点私人空间,所以并没多问,点点头说:那我走了啊,你也早点休息。
江随在周乔宁额头上亲了一下,揽住他的肩膀,嗯,我送你出去。
两人走到门口,开门出去,周乔宁一只脚都踏出门口了,想了想,忽然又缩了回来。
江随见周乔宁要走不走的样子,有些奇怪,怎么了?
周乔宁打量着江随的脸色,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江随蹙了下眉头,要笑不笑地问:为什么这么问?
周乔宁抿了抿嘴角:因为你让我走啊,所以你现在心情肯定不好。
江随意外地眨了下眼,没想到被一向神经大条的周乔宁竟然发现了。
今晚他的心情的确有些烦闷,就算解决了苏子恒的事,他也高兴不起来,另外,刚才他打断了苏子恒的腿,心中那股戾气到现在还没散,这种情况下,他怕自己面对周乔宁时不在状态,平白让周乔宁担心,所以今晚才会想让周乔宁离开。
江随向来不太喜欢和人暴露自己的情绪,因为有些情绪,只能自己一个人慢慢平复,他也习惯了如此。
江随含笑看着周乔宁,说:我没事。
周乔宁眉头紧锁地看着江随的眼睛:我不信。
江随伸手掐了掐周乔宁往下压的嘴角,把他的嘴角往上拉,那你想怎么样?
周乔宁犹豫了一下,低下头说:我想留下来陪你,可以吗?
江随挑了下眉,还没说答应不答应,周乔宁又说:我知道你可能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但是我还是不放心你,你是为了我才去找苏子恒的麻烦的,所以你现在心情差我也有责任。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我睡我以前的房间,保证一点儿动静都不会发出来,只要你让我在你家陪着你就好
江随沉默地听周乔宁说完这些话,等周乔宁说完,忽然伸手紧紧扣住了周乔宁的后脑,低头深深吻住了周乔宁,一阵激烈的唇舌交缠后,改为在周乔宁嘴唇上轻轻地啄吻,动作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那么轻柔。
许久之后,两人的嘴唇才分开,江随的额头抵着周乔宁的,声音沙哑却含着笑意:谢谢,我现在的心情,好多了。
周乔宁有些缺氧,扶着江随的手臂,轻微地喘息着,问:那你还要我走吗?
江随抱住他的腰,往屋子里带,转身一脚把大门踢上,你现在就算想走,都已经晚了。
他从小就习惯了把事情藏在心里,不会和同学朋友说,也不会向父母亲人倾诉,所以他给别人的印象,从来是高冷孤僻难以接近的,除了至亲的人,不会有人想要也不敢主动亲近他。
就像一头离群生活的野兽,早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舔舐自己的伤口。
所以即使是面对周乔宁时,江随也没想把不好的情绪暴露给他,他觉得没必要,这样说不定只会让两个人的心情都变得不好,他一个人就可以调节。
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也以为粗心的周乔宁不会发现,没想到周乔宁却发现了,还主动提出留下来陪他,哪怕只是待在他家里的某个房间里,保证不会打扰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