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紧接着一秒也没犹豫,就从手中变出了一把匕首,向着那张床走去。
黎风兰睡觉的时候异常安稳,他的手轻轻地搭在被子上。窗外正好有一缕月光投了进来,远远看去这双白皙优美的手,就好似月光凝聚而成。
见状,红衣人的脚步不由一顿。
他本打算直接用匕首划破黎风兰的手腕,将对方的血引入自己的身体。
可在看到那双手后,红衣人的视线居然不由自主地向上移去。
黎风兰脸上有一道暗紫色的狰狞疤痕,因此白天他都戴着帷帽。现在没有了帷帽遮挡,红衣人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
苍白、脆弱。
这两个词在刹那间冲入了红衣人的脑海。
男人的五官极精致,在月光下竟美的有些虚幻。而脸上那道暗紫色的伤疤,也被衬托的格外狰狞。
红衣人当场就愣在了这里,除了美与丑的极致碰撞外,他居然在黎风兰的身上看到了几分那人的影子。
黎扶月作为分身的他,自然也有过去的记忆。
实际上原主和上一世的黎扶月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黎风兰这张脸之所以与他上一世相似,只是因为他的神魂过于强大,慢慢影响到了外貌而已。
看到这张与黎扶月有三四分相似脸,这个站在床边的红衣男人总算是想起了今天的正事。
他要与黎风兰换血。
眼前这个人再像黎扶月,都不是他。
甚至他不允许这世上还有与黎扶月相像的人存在。
程渡安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床边,接着俯身半分犹豫也没有的直接划破了黎风兰的手腕。
嘶好疼。
黎风兰忍不住在心底里暗骂了程渡安一下,再给这个小偷记了一笔。
一滴滴血珠从黎风兰的手腕上滚落下来。
黎风兰的手腕纤瘦而苍白,鲜红的血珠也因此分外显眼。
程渡安看愣了一下。
就在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划破自己手腕的时候,随着滴答一声,又一滴血砸在了地上。
就在下一刻,玄色的地面上忽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暗红纹路,看上去极其诡异。
这是什么东西!程渡安不由瞪大了眼睛,想要向后退去。
然而还没等他移动,地上的暗红色纹路就已经发芽,如藤蔓一般将程渡安的身体牢牢锁在了这。
此时,躺在床上的黎风兰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并起身坐在了床边。
程渡安被红色的灵力禁锢在原地,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声音略带颤抖的向黎风兰问道:你到底是谁?
坐在床边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衣,当下他的衣服还有整张脸都已经被映上了红光。
黎风兰本就精致的五官,变得愈发明艳。甚至就连那原本狰狞的伤疤,都在此刻化作了装饰。
他没有回答程渡安的问题,轻轻咳嗽了两声,靠在床边的花格上说:你不是程渡安的正身。
黎风兰的话还没有说完,对面的男人就用匕首朝他刺来。
然而那从地上生出的诡异藤蔓已经蔓延至男人的胸口,匕首还没有碰到黎风兰,他的上半身就不能再动了。
不仅如此,程渡安体内的真气再次逆行,胸口处着了火一般的痛。
黎风兰慢慢的站了起来,毫不费力地从红衣人手中抽出了匕首。
程仙君,您这样的贵客,半夜来密光山做什么?黎风兰一边把玩匕首一边笑着问。
红衣人当然不会回答黎风兰的问题,这个困住自己的阵法的存在,已经摆明了告诉他:黎风兰知道自己的计划。
或者眼前这一切,根本就是黎风兰设下的局。
你到底是谁?!程渡安的表情无比惊恐,他又一次问道。
男人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竟然在一点点的流失似乎是被被这诡异的阵法吸走了。
真气逆行越发猛烈,红衣人胸口处那滴心头血好似沸腾了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黎风兰手中的匕首终于慢慢地点在了男人的胸口。
他抬起头,笑了一下说:我?我不过是你这滴心头血的主人而已
红衣人的手脚,在刹那间变得冰凉无比,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了起来。
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对面人,喉咙中发出了残破的气音,半晌后终于说出了那个名字:黎,黎扶月
同一时间,明心宗的影殿内。
身着赤色坠玉锦袍的男人吐出了一口鲜血,本来在打坐的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男人的眉眼微微上挑,唇边还沾着鲜血,看上去明艳而妖异。
殿内的石铃飞快震响起来,程渡安瞥了一眼就知道,自己的那个分身出事了。
不过男人没有时间去想分身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受到他的影响,程渡安本体的真气也开始胡乱在身体内碰撞了起来。
这感觉宛若刀搅,痛苦异常,可是在痛苦之余,程渡安居然将手缓缓地按在了胸口处,紧接着笑了出来。
他的脸上痛苦与快乐交织在一起,看上去格外诡异。
程渡安害怕真气逆行,更害怕道心承受不住逆行的真气而碎裂。
而他之所以会笑,是因为同样只有在这一刻,程渡安才能清清楚楚地意识到,黎扶月的道心依旧活在自己的身体里。
程渡安是明心宗宗主最小的孩子,他从来都没有掩饰过自己是一个有野心,甚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但可惜的是,程渡安空有野心。
他的灵根实在太平庸了,就算拿丹药当饭吃,结婴之后程渡安的修为还是彻底停滞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