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看着她晦暗的眸子,突然认真:表妹,你当真不再想她了吗?
姜烟故作不解:谁啊?
元昭捏着手里的信,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半月前姜蓁率军去讨伐骚扰虞国边界村民的倭人,被人下了毒,追击过程中毒发,昏迷不醒。
这封信从边界传回至少需要三日,现下不知情况如何。
他本来是想让姜烟看看的,但看到她现如今安稳的样子,又不忍心扰了她的宁静。
姜烟看一眼元昭,戏谑道:表哥你今天怎么心事重重的,这不像你呀。
元昭将信塞回去,勾起轻佻的笑容:无事。
第26章 都是为了你好
姜烟不再言语,坐在藤椅上,享受着日光。
她知道元昭是什么意思,只不过不想骗他,也不想骗自己。
说不想是假的。
现在闭上眼,那人的音容笑貌还是清晰无比。只不过她愿意自欺欺人,直到慢慢将她淡忘为止。
至于这个过程需要多久,就交给天意吧。
她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可以慢慢耗。
往常这个时候,若是倭人来犯,出征的总是姜骋沙。并不是倭人有多厉害,而是虞国无将可用,这也是为什么虞皇会任用姜烟的原因。
自古女子领兵打仗为将帅者,屈指可数。姜蓁作为这片大陆上唯一的女将军,深受虞国天子和百姓的信任,所以她一心想要打胜仗回去,以此来证明自己并不是靠爹上位。
也正是因为这种急切的心情,她才着了敌人的道。
路过一处村庄时,一位老者拿出茶水来招待他们,说了许多感恩戴德的话,十分真诚。
姜蓁不疑有他,喝了他递过来的水,便带着队伍继续前行。后来发现一小伙倭人,想乘胜追击,运功时发现筋脉阻塞,气血逆流,而后便晕了过去。
所幸那毒并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所以她还能留着一条命,等着父亲的救援。
姜骋沙在一个雨天带着自己的亲信队伍前往边境,走的悄无声息。
姜烟对父亲突然的出征感到奇怪,不是已经派了人去平乱,为什么他还要去?
不过战场上的事她不懂,所以也没多问。
这一去,又是半年。
捷报频频传来,元凤每日都喜形于色,但凡谁家有宴会,必少不了请她去。
就连宫里的娘娘们,隔三差五也要宣她进宫叙叙话,给足了荣耀。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便到了姜烟及笄的日子。
这些天元凤忙着为姜烟张罗及笄礼,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
她的女儿,及笄礼必要热闹隆重,就算比不得公主郡主,那要要比京中其他大家小姐好。
姜烟从前很期待及笄,因为成年了可以做很多事情。
现在却觉得既麻烦又无聊,光是准备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热情。
及笄之日,姜烟见到了许久没见的朋友,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唐蓉送了她一只翡翠雕凤发簪,张芷嫣和张芷卉姐妹送了一对东珠耳环,以及她们亲手绣的云罗粹纱广袖襦裙。
姜烟带她们去自己院子,姐妹间说些体己话。
张芷嫣穿着红色衣裙,脖间围着白色的狐裘围领,跟她雪白的肤色相得益彰。
她一进院子就奔着院中盛开的梅花去了,感叹了一下姜蓁的院子好看,然后问道:烟妹妹,你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呀,她连你的及笄礼都不参加吗?
姜烟的笑僵了一下,然后回道:姐姐还在边界,可能赶不回来。
张芷卉敏锐的察觉到姜烟的不对,走到张芷嫣跟前,不动声色的戳了戳她的胳膊。
张芷嫣反应过来,跑到姜烟跟前,牵着她的手道:没事没事,你还有我们呢,我们比你年长,都是你姐姐。
姜烟看着她真诚的脸,莞尔一笑。
往常冬天,虞国边境总是战事频发。但是今年,姜蓁率领大军将周边几个国家收拾的服服帖帖,大年三十便班师回朝。
这次她证明了自己,也让原先并不看好她的人心悦诚服,被封为大将军,官衔比姜骋沙还高。
同时,坊间盛传,陛下要将大将军许配给五皇子。
姜烟听到这个消息时,手微微顿了一下,而后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姜蓁今年已经十七岁,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姜骋沙跟元凤也说起了这件事。元凤问这传闻是否属实,姜骋沙点头,说大约八九不离十。
姜烟的筷子掉在地上,她低头去捡,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元凤看一眼女儿,眼神变幻了一下,突然说道:烟儿,之前你一直以年纪小为由,不让娘操心你的婚事,眼下你也及笄了,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姜烟绽开一个笑容,声音细软:母亲做主就好了,我全听您的。
元凤还有些不可置信,试探道:此话当真?
姜烟点点头,脸上的笑越发明艳。
你表哥到如今都未成亲,他对你的心意想必你明白,我跟你舅舅舅母也很看好这门婚事,若你没有异议,那便定下了?
姜烟成了没感情的工具人,母亲说什么她都点头,乖巧得可怕。
她离去后,元凤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沉了下来。
烟儿,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母亲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你和姜蓁,绝对不能在一起!
第27章 最好的归宿
姜烟后来才知道,母亲把她和元昭的婚期定在了姜蓁生辰那天。
她得知后,觉得一切太过凑巧。转念一想,或许只是那个日子吉利,诸事皆宜,百无禁忌呢?
三月初八,花未开,风微凉。
这天是姜骋沙的生辰,也是姜烟从那次之后第一次见姜蓁。
她似乎比以前更加冷冽,身上充满了杀伐之气,眼神越发凌厉,像一把闪着寒光的剑。
两人在清风楼门口相遇,姜烟后退了一步,礼数周全,将军请。
姜蓁看着她,眼神复杂,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
姜蓁进去之后,姜烟停留了片刻,才慢慢进去。推开包间门之前,她努力扯了一个笑容,使得自己看起来跟往常一般无二。
姜骋沙对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姜蓁十分满意,逢人便要夸几句,爷儿俩酒过三巡,姜骋沙拉着姜烟的手道:烟儿啊,这些年为父不在你身边,很是对不住你,等你嫁进襄阳王府,就不能再像家里这样任性了,舅舅跟舅母虽然不会与你计较,但他们终究比不得我和你母亲,会事事包容你。
他有些醉了,说话颠三倒四,但这不妨碍姜烟从他的话里捕捉到深沉的父爱。
她的心里划过一道暖流,鼻头泛酸。
父亲,您的话我都记下了。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做一个好儿媳,绝不让您和母亲为我担心。
姜蓁端着酒杯的手一紧,杯子里的酒洒出来,沾湿了她的黑衣。
烟儿要嫁人了?
姜烟还未回应,元凤抢着替她答了。
是啊,婚期定在五月初五,将军到时候也来喝一杯喜酒。
元凤自姜蓁从战场回来之后就对她很疏离,姜蓁封了大将军之后,便用将军来称呼她,好像在刻意撇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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