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徐检,池奕回殿内看了一眼,却皱了眉。
刚才他放桌上那么大一碗布丁呢??
次日清晨下了初冬第一场雪,书中这个时代没有环境污染和全球变暖,虽然空气好没有雾霾,但冬天也是实打实地天寒地冻。
池奕冷得不想出被窝,到了不得不起的时候,已临近正午。
昨天和徐检说好一起审案,他觉得对方一定会等他。匆匆来到军营才发现自作多情,正好赶上犯人被送回牢里,徐检两手一摊:该用的办法都用过了,什么也没吐出来,若撬不开他的嘴,便移交刑部审理吧。
细如盐粒的雪花纷纷而下,二人行走在军营的石板路上,池奕笑得明朗,先别急嘛,你详细给我讲讲,此人是怎么回事?
此人名叫史烈,徐检沉默片刻,缓缓道,是陇州人氏。陇州的不少府县确实徭役繁重。
池奕讶异,原书里农民起义的发源地就是陇州,因为那里潜藏着贪官酷吏,农民被剥削得最狠。现在看来,贪官捞钱多半打的是朝廷的旗号。
他的家人并非死于徭役,而是因为徭役繁重荒废耕地,一家人活活饿死,只剩他一个逃往军中。此人仇视朝廷,搞些败坏名声的事,觉得这样便是给家人报仇了。
池奕步子渐慢,可他为何不供出主使之人?反正也要没命,他又没有其它顾虑,少受些折磨不好么?
最终停下来,轻笑一声,他不会真觉得,拯救苍生的办法就是留着那些居心叵测之人,让他们搞臭谷国的名声,然后对吧。
嘘
这样吧,池奕拍了拍徐检的肩膀,爽朗一笑,快中午了,我先在你这蹭个午饭,下午就去见见这个史烈。伙房是在这个方向么?
徐检连忙拉住他,池公子来军营竟要去伙房吃饭,这传回宫里还了得?你若不嫌弃,便和我们几个一起吧。
池奕闻言两眼放光,他也想在中央军的其他高级将领面前刷刷脸。以后跟纯国打起来,和这些人打交道的场合多着呢。
营厨里一间不大的屋子,聚集了八九个将官,其中也包括郭遇。池奕是和徐检一同进来的,然后就感到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看。
就算是第一次见,也不用好奇成这样吧?
哦,差点忘了,池奕是绝世美男子。
看什么看!是你们能看的么?徐检挥手去挡那些人的目光,介绍一下,这位是詹事府的池詹事,奉旨来中央军察访。
将官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起身见礼。
池奕心中好笑,徐检把他介绍得那么正式,但这些人谁不知道池奕就是个靠脸吃饭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骗骗小兵还行,这些人可蒙不过去。
要树立良好形象,就得展现出水平。于是他把这些天的查案始末原原本本讲给众人,只省略了让郭遇帮忙的一段。
徐检在一旁听着,不住地拍他,低声道:此事尚未有定论,不宜透露过多
池奕朗声道:怕什么?他们不都是中央军的将领么,那就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此话一出,屋里是长久的静默。
谷国原本没有在京城驻军的传统,所以当年贺戎川打到京城后,才能不费吹灰之力攻入皇宫。他即位后将一起打天下的军队驻扎在京城,命名为中央军。
贺戎川从未削减过徐检的权力,但他杀过一个中央军的副将,没什么值得信服的理由,说杀就杀了。此事之后,中央军中不少人觉得下一个被兔死狗烹的就是自己。书里后来徐检离心,也有这个因素在其中。
指望贺戎川放下身段拉拢这些人,那是不可能的。但池奕可没有身段,他刚才这句话把中央军和自己划为一家,他又是皇帝的代言人,这个意思就很明显了。
以后我常来,咱们多多交流感情啊!他粲然一笑。
屋里的将官们回神,纷纷点头,和他客套起来。
池奕:系统系统,我完成主线任务了吗?
系统:没有的哦。拉拢任务要求获得彻底的忠心,要死心塌地才行哦。
池奕想想也是,所谓拉拢,主语肯定不是自己,徐检的忠心是针对贺戎川的。自己可以把他往这边拽一把,要说死心塌地,那还差得远。
这一顿饭池奕没闲着,利用自己的脸和人格魅力在这些人面前狠狠刷了一把好感。饭后便跟着郭遇去了牢房。
郭遇要请他去堂上坐着,他却道:我并非要审问此人,还是去牢里见他吧。
牢里不干净郭遇大概猜到了池奕的身份,觉得此人金贵得很。
就是因为不干净,才显得有诚意嘛。池奕大步走向牢房深处。
史烈是重点犯人,如今正奄奄一息歪倒在铁窗之后,戴着枷锁和脚镣,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但看脸色便知受了不少折磨。
池奕赶走郭遇和跟随的侍从,朝牢里瘫着那人摆摆手打声招呼。
史烈突然睁眼,恶狠狠盯着他,高声道:要杀便杀,无人指使,无话可说!
第27章
池奕靠在铁栏上,歪着头缓缓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不供出主使之人,他就能继续作乱,最后把谷国灭了,就算是给你一家报仇了。
史烈扬起头,别过目光。
但你可曾想过,你家人死于徭役,这笔账该算在谁头上?
自然是贪官、朝廷和皇帝。
池奕轻笑一声,摇头道:贪官、朝廷和皇帝,这是三股势力,你当他们是一伙的?你可知道加重徭役的是陇州知州,还是下头哪个知府知县,还是他们联合的结果?这些人与朝廷可有联系?这样做是为了捞钱,讨好皇帝,还是攻击其它党派?你就确信幕后主使之人和你如今袒护之人不是同一个?
这些事你若不懂,那就该写了状子敲登闻鼓,自有人替你查。你不分青红皂白把罪名往宫里推,是真心想报仇,还是只想寻个地方发泄恨意?
即便你真能改朝换代,可哪个朝代没有暴君和贪官?你以为这是正义之举,实际上却在制造更多如你一样的惨案!
牢里的人垂下眼眸,扭过头去。池奕知道此人不会轻易松口,收起方才严肃神情,一弯眉眼,低声道:做个交易如何?你把知道的都说了,我帮你查陇州的事。
你未必查得出来。
再加一条,我尽力保你性命,这总够了吧?
史烈沉默良久,双唇开合数次,终是轻声道:我床下有个暗格,找到地面松动处便是。
池奕听到这话,内心一阵激动,这任务不就完成了?
就是又有些担忧,答应人家了就得做到,可怎么查陇州的事?怎么保史烈的性命?他根本不知道。
池奕转身向外走上一段,看见郭遇,故意抬高话音:告诉这些狱卒都小心着,可别真让这人死了。
他将史烈给的线索告知,在厢房坐了片刻,郭遇便呈上一个小木盒。池奕打开,其中是一封信,纸张泛黄,还被折得不成样子。
这封信文辞粗浅,便是像史烈这样的普通士卒也能看懂。但语言又极具煽动性,痛斥贪官,同情史烈的遭遇,并将他家人之死的责任推到皇帝身上。
所以说,此人如此仇恨谷国朝廷,是因为读了这封信?
接下来,信上连复仇办法都帮史烈想好了。饷银发放方式改变的消息,流言的内容,传播的途径所有步骤事无巨细安排好了,完全是傻瓜式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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