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禄无奈道:陛下三思。如今好不容易得了线索,倘若贸然前去吓着人家,岂不要躲得更远了。不如奴才先过去给您探探情况,问问他的意思。
贺戎川思索片刻点了头,又补了句:多带些暗卫,即便他不肯回来,也必须护他周全。
在郊外的庄子住了几日,池奕看着计划逐步推进,闲来无事,便打算给营中将士们做些甜点改善一下心情。
他出门采买食材时,却遇见了一个熟人:曾经在忘归楼做饭、被纯国人抓去、又被池奕救回陇州城的李大婶。
当时忘归楼覆灭,她又死了儿子无依无靠,便来惠州投奔。而她投奔的人居然是穆笛的兄弟,那人本在流放期间,前一阵不知为何突然得到了皇帝的特赦,就那么给放了。刚被放出来,他便遇上巢勇起事,加入了起义军。所以李大婶现在在为咕国军队做饭。
池奕没想明白他们加入起义军的逻辑,李大婶一脸纯真地说:忘归楼是为了推翻暴君,咕国也是为了推翻暴君,不是都一样么?
池奕:
他敏锐地感觉到,此人可能是整个计划的突破口,于是决定带李大婶回自己住处,打算让她帮忙传递一些书信。
但回去的一路上,他都觉得似乎有人在跟踪自己。将要进门时,池奕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见路边两个着黑衣的身影快速躲开。
池奕心下一沉,他认得那两人的着装,是皇宫里暗卫的制服。
所以他这是暴露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o(* ̄▽ ̄*)ブ
信上画的
第85章
李大婶还跟在身后,池奕只能按兵不动,假装没看见异样。他回屋,取出姚丞相给他的刑部对吴法的判决,抄录一份,又给素未谋面的穆笛的兄弟写了封信,一起交给李大婶,将她送回城里。
回到住处时,果然见门口等着个人。池奕认出他时吓了一跳,王禄作为皇帝的贴身太监,怎么会亲自来惠州?又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如果他在这里是不是贺戎川也在这里?
池奕转头就跑。
然后就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暗卫客客气气送回王禄面前。
池公子不必吓成那样,这里只有我和几个暗卫。王禄仍然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你怎么找到我的?
天下莫非王土,陛下要找你,还能找不到么?
池奕内心绝望,觉得自己逃不掉了,却仍在挣扎:如今我是惠州守军的参谋,剿灭咕国的计划是我制定的,你现在抓我走,这里没人能接替我!
原来池公子是这样想的。王禄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放心,这些暗卫只会保护你,不会抓你。陛下说了,倘若池公子不愿回来,绝不强求。
说着,他将一小包东西交给池奕,这是给你的。这两个暗卫日后会一直跟着池公子,遇到棘手之事吩咐他们便是。陛下还说,他日若池公子想回宫看看,也都可以
池奕愣住,他想不想回去都可以?这哪像是暴君说出来的话?
他犹豫了半晌,到底还是问出一句:京城现在怎么样了?
王禄扭过头,话音里多少有几分阴阳怪气:陛下近来操心政务,彻夜不眠不休,身子不大好。
池奕将这话嚼了两遍,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
王禄离开后,暗卫们也一起消失了。但池奕知道他们一定就藏在附近某个角落,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恐怕不是回不回去都可以,而是派人看着自己,直到自己想回去的一天吧。
池奕回屋拆了那包东西,里面有一枚印信,是宫里内侍出门办事用的。拿着这东西假扮宫中之人,走到哪里都能得到官府的优待。
再是一份通关文牒,姓名和身份都空着,他可以给自己制造一个喜欢的身份填上,然后用它周游四海。
看到这些,池奕难免鼻子一酸。就算这都是王禄自己的主意,那肯定也经过了贺戎川的默许。
那个暴君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他是真心为自己考虑么?还是有什么图谋?
包裹里还有一张折起来的纸,池奕拆开看了一眼,像是一篇文章,但笔划太淡,一个字要认半天。这时孟平的下人进来找他,他把这些东西随手一包就出了门。
池奕邀请了惠州守军众将领,打算拉他们一起对抗咕国。他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虽然没什么纰漏,但众人还是不太情愿。有人道:我们和那些莽夫交过手,他们个个出手凶狠,寻常人根本招架不住
池奕就知道会有人这样说,于是来到惠州城的沙盘前,用小旗子标记了几个点,沉声道:标记处城防薄弱,你们编好队,可分别从这些地方突围。
这你怎么知道?众人面露讶异。
池奕笑着摇头。他怎么知道,当然是前段时间重读原书时,在脑子里做的笔记。再和惠州人田新告诉他的信息一整合,作战计划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倘若遇上敌将也不必惧怕。他们打架看着有力,实则全无章法;而你们却训练有素,便要用些巧劲,点穴截脉踢□□都行,不可拼蛮力。
池奕侃侃道来。他说的方法也来自原书里,谷国人对抗咕国人时为数不多的几场胜仗中,都用了这种骚操作。
众人答应下来,显然是被他胸有成竹的气势所感染的。
此时距离任务期限已不足十天,系统天天在池奕脑子里倒计时,把他弄得十分紧张。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他到处奔走进行最后的检查,完全把王禄来过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巢勇终于要攻打陇州城了。主要是他手下有个姓穆的将军总说时机已经成熟,他听多就信了。他集结兵力,举着刀往陇州城行军,到了却发现,站在城墙上的不是谷国兵士,而是女人和孩子。
很快便有不少咕国士卒从城墙上认出自己家人,队伍中沸腾了,举起的刀剑也都放了下去。
走的时候居然忘了他们让官府抓去,不就是人质吗?这还怎么打?巢勇懊恼道,又忽然见到从惠州方向慌慌张张来了个传令兵。
不好了,惠州城里的粮草让人烧了是、是穆将军带人烧的!关在郊外的谷国人打进来了,他们比以前身手矫健,我们的人拦不住!
巢勇大惊,原来这个姓穆的催自己出兵,是打的这个主意!
穆将军还带来几封文书,想让大家都看看。
传令兵手里的文书被抢走,众人传阅起来。
这是判决书?上面说的什么?
就是原来那个陇州同知吴法,京城的刑部说他贪污行贿,把陇州搞得民不聊生。如今定了罪,人已死了,就剥夺功名抄没家产。
这么说来,我们的日子过不下去都赖这贪官?那为什么要推翻暴君?刑部的判决,那不就是暴君的旨意么?
这里还有,赵仁痕杀咱们家人的事也判了,他已死在战场上。
队伍里乱成一团,再没了打仗的氛围。这时从陇州城里走出个侍从,过来说陇州知州有意招安,请义军头目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