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强军刚松一口气,这下子心又提到嗓子眼,没,没那么多货。
哼。高峻听到冷笑,锋利冰冷的眼神直接刺到孙强军身上,没有?厂里每个月流失那么多不明货源,你和我说没有?
孙强军一个哆嗦,差点吓跪下,这厂长看来真要抓住这事不放。
可这种事,哪里不都是一样。
很多关系都来要货源,他们得罪不起,又能有赚头得人敬着。
岂能不克扣下来一些暗地里卖给那些个人。
不要说是供销科,就是厂里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哪个没在这上面插、上一手?
每个月竟然流失将近三分之一货源。高峻气笑了,眼里的冷意越来越深,全部到个人手里,那些国营商店却各个得不到充足供应。
现在还可以说是改革开放。高峻看眼还昂着头看着自己的齐园,说道:但以前,就是投机倒把犯罪。
孙强军低着头汗流浃背:好在不是那个时候,还能活命,否则依着厂长这不依不饶的劲儿,他们这些人都要被送去枪、毙。
别侥幸。高峻背着手,眼神坚定,查出来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他看看孙强军,知道这些人关系很硬,根本不怕自己,高峻嗤笑:慢慢来吧。
付货。随后他把提货单交给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吴秘书,你一会儿跟去供销科谈合同,我们要积极支持改革开放,不能视政策于无物。
他话里有话,是个人都能听明白。
但齐园不关心这些,他只想要货,多多的货。
他看看孙强军,知道这个人不能帮自己,于是道:给我们多少布料?我们要很多行吗?
行。高峻很痛快,比照国营商店的订单,不能再多了。
他解释一下原因。
国营商店是主要供货单位,多年合作不能断货,相反还要给予一定照应。
根据对方所求给增加一些货源。
你不是说要支持个人经济?高峻饶有兴味的道:还要给其他人留一些货源,不能只供应某一个人。
其实。齐园眼里挣扎,苦涩的扯动嘴一下角,艰难的说道:供应一个人,也挺好不会麻烦。
他眼里带着期盼,好像在说:我把刚才的话收回来行吗?
噗~站在高峻身旁的吴秘书,没忍住笑出声,打破了僵局。
不行。高峻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有各大国营商店在那里,个人怎么能越过。
我们可是知识青年,奉献了青春汗水。齐园不甘心的说:一点优待也没有吗?
你的青春在哪?高峻突然问:看你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哪来的青春?不过是个孩子。
我马上十五了。齐园又被鄙视没成年,他气呼呼的说:正是青春年少的好时候。
嘿嘿。站在他们身后的程新知,此时也忍不住笑。
那轻微的笑声,像是在说齐园的话很好笑,把他刺激的想要炸毛。
齐园一转头,小眉头刚挑起来,就被沈凌云一只温热的大手按压下去。
沈凌云轻轻揉揉齐园脑袋,眼里全是温柔笑意,温声道:你说的很对,你的青春正在来的路上。
对对。齐园眼睛亮了,高兴的说:我的青春来了。
不管这个世界如何规定,齐园心里自有一套规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
厂长。齐园觉得自己有必要再争取一下,你们单位还有金丝绒,还有别的分厂生产的缎子被面、毛毯和毛巾这些,我们也能签合同供货吗?
可以。高峻淡淡的道:生产出来的产品就是卖的,只要你们要都可以。
好好,谢谢厂长。齐园眉开眼笑,对沈凌云挤眼,骄傲溢于言表。
厉害。沈凌云顺毛恭维一句:解决所有问题。
齐园笑容灿烂,眉眼飞扬,他对自己今天表现很满意。
哎。齐园头高高的昂起,状似无意的说:家里家外,哪一样不得我操心,没有我能办成什么事?
沈凌云:
就连沈叔都说。齐园道:看见我就开心,没我吃饭都不香。
他眉头一皱似乎烦恼,又似乎自言自语:没我,你们可怎么办呀?
还不等齐园继续表明自己的重要性。
吴秘书已经带人,把他们要买的布料搬来,一共五匹瑕疵品哔叽呢。
好,我们现在就去签合同。齐园急忙上前,拿出自己带来的绳子把五匹布料捆在一起。
分两包捆。沈凌云说:我们分着拿。
不用。齐园推开沈凌云的手,快点吧,别让吴秘书一直等我们,早点把合同签了早点回家。
他说完,手上一使劲儿勒紧绳子,随后一下子举起来抗在肩膀上。
对吴秘书说:我们走吧。
吴秘书、孙强军一脸怪异,惊讶的张大嘴巴:
高峻眯眯眼睛,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在齐园和沈凌云身上来回扫视。
哇!程新知瞪着一双眼,手指有些发抖的指着齐园,你,你自己扛起来这么多这得多重?
二百多斤。齐园肩膀动了动,掂量一下五匹布的重量,比那些棉布重点。
你吃什么长大的?程新知跑到齐园身边,打量他小胳膊腿,那纤细的腰身,这么大力气?
劳动人民光荣。齐园对于他惊讶的神情满意,这是在常年一日复一日当中锻炼的结果。
他瞥眼沈凌云,我们家里家外都是我操持忙碌,一个工作一个学习,我负责所有事情没有一身力气怎么行。
沈凌云眼皮一跳,低头敛眉,什么话也不说。
你家全指着你?程新知看看沈凌云,满是好奇的问:别人不管吗?全交给你一个人。
我管家。齐园理所当然的说:还用谁管?当然都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再说了,谁有我这么聪明能干?齐园道:你去找找,谁能自己扛起这些布?
他大步向外走,仿佛肩膀上那点重量根本不存在,连脖子都不歪一下。
就用肩膀和胳膊承受那些布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