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纪尧那副冷汗都下来的样子,他们原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甚至还有人猜测纪老爷子是不是不行了,结果他们出来就发现纪尧进了前面那栋楼。心里正纳闷呢,气喘吁吁的跑上来,便又跌掉了眼镜纪总怀里怎么抱着个人?
张总想着在纪尧面前混眼熟,即使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也当机立断的迎了上去,看看有没有自己发挥的余地。但走了一半却看到自己那个没出息的儿子躺在地上,而纪尧怀里抱着的青年明显不省人事。
知子莫若父,张总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平时喜欢玩什么,当即心里就咯噔一声。
还没等他脑子里想好合适的说辞,张总就见及纪尧侧头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男人的眼神很冷,又不是单纯的冷漠,仿佛冰层下掩盖着一座正在爆发的火山。
纪尧没有大吼大叫,没有用任何肢体动作表达自己的愤怒,他甚至没有像张总确认一句地上躺着的人是不是他儿子。这个男人仅仅看了他一眼,用非常平静但又毫无转圜之地的语气道:
你不用来找我了。
张总身子一抖,连连退后几步,一手扶住身边沙发的扶手这才稳住身形。自己耗费巨大人力物力,查到今天纪尧的去向;又腆着脸去找老朋友帮忙,把自己带进这个会所最里面那栋楼。
但当纪尧说出刚刚那句话后,他便意识到,这一切都白费了。
就是因为自己的好儿子。
纪尧已经转身带着怀里的青年离开。
青年的身子已经彻底软了下来,毫无筋骨的靠在他怀里,软软的脸颊就贴在他肩上,像是卸下所有防备后全心全意的依靠。这让纪尧心里一半是疯狂燃烧的怒火,一半又是如温水般的窝心酸软。
叶祈远已经丝毫用不上力气,纪尧揽着他走很费劲。
后面上来的那些人里,有人想要伸手帮忙,却被纪尧挡开。男人几乎没有思索,直接弯腰叶祈远抱了起来。
纪尧想,现在,青年的所有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了。
他抱着叶祈远大步往外走。纪达一直到这时才敢冒出来,朝着纪尧指路:哥,走这边,下面媒体太多了!他在前面带路,让纪尧走后面的员工通道直接绕出去。
但在男人离开之前,纪达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纪尧侧头看了他一眼,依旧用那种非常平淡的语气说道:他在你的地盘出了事。
男人并没有留给他解释的余地,显然也不需要他的解释,直接在心里为他定了罪,而后抱着叶祈远走出这栋楼。
在这一瞬间,纪达的表现并没有比那个张总强上多少。
纪达呆立在当场,表情要哭不哭。他想,他这也是锅从天上来,这事儿本质上跟他有什么关系?但哭是不会哭的。
作为一直以来的二世祖,他从小就练就了一项神奇的技能心情不爽了找别人出气。特别现在这个别人还是罪魁祸首。
等纪达回到二楼的时候,张少的惨叫声已经传遍了。
张总心里非常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等到儿子年近三十的时候才猛然意识到教育的重要性,于是冲上去就逮着张少猛揍,那架势似乎是想让他直接投胎。
纪达站在那看了一会儿,上前拦住了张总。他是纪家的人,沉浸于打儿子的张总被拦下了虽然有些不快,但依旧顺从的让纪达扶着自己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没人注意到,张总现在坐得位置,正是叶祈远之前坐着喝酒的地方。一被拦下来,张总也稍稍冷静下来,看着在地上打滚的儿子叹了口气,心疼又涌了上来。而且看见是纪达来阻止自己,张总心思立刻活络了起来,思索是不是纪尧让纪达过来的,他们家的事是不是还有操作的余地?
纪达态度十分温和,他甚至拍了拍张总的手。张总以为他要说什么安慰的话时,却听纪达依旧用那种温和的语气道:害,您看您这老胳膊老腿的也用不上力气。
转而他语气一变:打儿子这事儿我擅长,我来!
张总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纪达像条疯狗一样朝着还在地上打滚的张少冲了过去。
当爹的打儿子再气都会留点手,但纪达到底不是张少他爹,他直接拿着桌上的酒瓶招呼上去,一边摁着张少猛揍一边扯着嗓子骂道:我日你祖宗!我让你给我作死!让你给我作死!我他妈弄死你个狗日的!
刚从楼上下来的曾俊,看到这一幕又默默的退了回去。
二楼的大厅里上演了数场大戏,但楼下的活动入场处,还像一开始那样繁华,只不过提前离场的艺人莫名多了起来。
即使旁观了一场惊掉人眼球的腥风血雨,这些打扮的光鲜亮丽的明星离场时依旧能对着镜头露出明媚又得体微笑,似乎在无声的阐述着娱乐圈的主旋律。
在大楼的员工出口,纪尧又被拦住了。
江芸有些狼狈,但却坚持的拦在了纪尧面前。即使是在她最辉煌的时候,江芸也没能力跟纪尧对上,更遑论现在。
但这个受过伤害,略显柔弱的女人,现在却拿出了自己的坚强,看着纪尧道:纪先生这样不合适,您再等一下。
江芸不知道纪尧跟叶祈远的关系,她不能确定这个男人跟其他对叶祈远有心思的人是否一样。现在的叶祈远不省人事,江芸不敢让纪尧带他走。
而且,她已经给叶祈远的经纪人严岱打了电话,她要拖住纪尧。
滚开。男人道,径直绕过了面前的江芸。
纪尧虽然冷漠,但是他对女性一直都保留着最基本的礼仪和尊重。一句滚开,已经是非常不符合他的作风了。
但是现在的纪尧听不得别人让他放开叶祈远的话。
青年就这样乖顺的靠在他怀里,脆弱,又毫无反抗能力。
这样的叶祈远,只能藏在他的怀抱里,被保护在他的羽翼下,别人碰都不能碰。这样的想法似乎早已根深蒂固的埋藏在纪尧的潜意识里,又在这个意外的节口冲破牢笼。
还好,没有让江芸为难太久。
严岱的车子很快开了过来,他下了车就往这边跑,抬手就要把叶祈远接过来,但显然面前的男人显然并没有松手的意思。沈睿也把纪尧的车开了过来,打开车窗朝这边叫道:别愣着了,先上车,待会儿万一被媒体看见就麻烦了。
男人径直抱着叶祈远把人放进了自己的车子后座,完全无视了在一旁急得跳脚的严岱。
严岱一手扒住纪尧的车门,害怕这人关上车门就跑。他问:你要把他带到哪儿去?
纪尧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上次叶祈远醉酒,纪尧把他独自扔在了酒店,现在的他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把人给我,我把他带回我家。严岱急得抓了把头发,完全想不到一场短短的宴会竟然会出这样的破事,江芸打电话的时候严岱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回你家?一直沉默的纪尧冷冷的重复了一声,这句话不知哪里戳到了他的肺管子,他抱着叶祈远的手瞬间用力,但很快又像是怕抓疼了青年似的放松了力道。
不回我家难道回你家吗?严岱一说到这就头疼,叶祈远让他租房子的事一推再推,现在他还没有个安稳的落脚地。
严岱扒着车窗,指了指完全不省人事的叶祈远,想要继续说服男人:不是我说,我怎么可能把这个样的叶祈远交给你?纪尧,你跟他什么关系?凭什么要带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