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邓祺就来接余殊去机场了。
余殊心里对未知的事物有些忐忑,只用手机查了查如何乘坐飞机第一次坐飞机的注意事项,仍旧觉得云里雾里,却不好意思开口问。
紧张纠结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停车后,余殊去后备箱里拿行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人身高腿长,穿了一件灰色大衣,口罩拉的E高,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状似桃花盛着一汪笑意。
余殊仍旧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惊讶道:林放?
对方却抬起食指竖着放在唇边,示意他别出声。
余殊马上意识到机场是各家粉丝蹲伏的地方,反应慢一拍地捂住了嘴。
从我包里拿个口罩来。
旁边邓祺歉疚地打了声招呼,余殊笑笑表示不在意。他从前出门从不注意这些,不比林放随便发条微博都能引发关注,甚至带动起购买同款专辑的潮流。
林放接过口罩,却没交给余殊,而是朝他走近了些。
眼前的光在林放身躯的遮挡下,瞬间黯了些。
他身上换了一款香水,比起原有清冷的草木香味里带了点甜味,好闻得过分。
余殊一分神,林放已经替他戴好口罩,顺道指尖有意无意在他耳边刮了一下。
下次出门要注意,六百万粉的小鲜肉。
调侃的话从林放嘴里说出来,总是会添上别的意思。
余殊耳尖已不自觉泛红,扯开话题道:你也要坐飞机吗?
日光刺眼,林放半眯起眼睛,温柔地望着他,嗯,去坪湘有点事。
邓祺、宁原:
所以总裁不打算告诉余殊,他们的目的地是同一个剧组吗?
果然,毫无察觉的余殊抛下了邓祺,和林放一道进了机场大厅。
我怎么觉得,林总眯眯眼的时候,挺像只狐狸的。邓祺真情实感道。
早已习惯的宁原白了他一眼,小心被听到。
邓祺冲他做了个鬼脸,两人各自拖着两个行李,也随后走了进去。
除了医院、结婚登记处和小区里的超市,这还是余殊第一次到这种人员集中的公共场合来,凑巧的是,每一回都有林放在他身边。
我们现在去哪儿呀?
说来也奇怪,在邓祺面前不好意思问的问题,在林放面前E自然、没有一点障碍的说了出来,就好像知道他不会嫌弃自己愚笨一样。
身份证拿好了吗,我们去领登机牌。
两人停在了蓝灰色的机器前,林放将他拽到自己身边,慢慢地操作了一遍,每进入下一步流程时还会刻意停顿一下。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试探余殊是否会操作、或者提出要帮他,在登机牌打印出来后,他就走到一边,装作有事情要处理的样子一直盯着手机。
用背影留给余殊一片安心。
余殊松了口气。
纵使他穿到现代社会四个月,一直在学习理论知识,却仍有许多未涉猎的领域。且越是与身边人接触,彼此了解得越多,他越是不想让他们发现自己的与众不同。
他像是一个异类,在现代社会的城市上空虚无缥缈地游荡着,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每每这种可能暴露的时候,他心里都会浮起一阵无由来的紧张。
好在林放不关心这些。
他按照刚刚林放操作的,顺利取出了登机牌。
你座位号是多少?
林放边问,边直接拿过他的登机牌看了眼,然后报了数字和对应的字母,我和你在一排。
余殊从林放脸上拿回登机牌,默默记下了座位号的查看方式,顺带看了眼登机口等信息。
走吧,去过安检。
一路上,林放都像是个老师似的指引着他。
没有刻意的教导,没有疑惑他的迟钝,更不在意他的反馈,从始至终,都只像是云淡风轻地提了一句。
过安检时,林放用余光查探了下他的表情。
已比刚碰面时自然了许多。
过了安检,余殊基本上将所有流程都对应上了,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林放聊天。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傍晚到的。
余殊眼里带了点心疼,啊,那不是太辛苦了。
林放心下受用,不动声色地扬起了嘴角,问:你要吃点什么吗?
余殊不知道飞行途中是个什么情况,怕不太方便,但又不好直说,只问了句:可以吗?
嗯,那边挺多吃的,你自己去看看可以吗?我去买杯咖啡。
三分钟后,在排队等咖啡的林放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
余殊一脸激动地站在他面前:你能借我点钱吗!
如果问余殊这趟旅程最大的收获是什么,一定是结识了肯爷爷。
看余殊拎着两大袋炸鸡上飞机的林放,有点后悔为什么想要让他多体验点机场里的环境。
飞机上的座位比他余殊在图片里搜到的宽敞许多,他往后看,才发现后排座位比他们这里拥挤一些,原来座位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上了飞机后,余殊坐在里边靠窗的座位,周围形形色色的人都被林放阻隔着,与他无关,他明显话多了起来。
我现在可以吃东西吗?
这个比上次吃的那种还好吃哎,你要不要尝尝?
我是不是不该喝太多饮料,一会儿要上洗手间怎么办?
他话太多,路过的空乘姐姐都不经被逗笑了。
余殊不好意思地坐直了,让林放挡住自己。
乘务员提醒乘客关掉手机后,飞机开始了漫长的滑行,机舱也随之动了起来。
余殊心里紧张和期待混杂着,他握紧手,等待着起飞的一瞬。
会像那些帖子里说的感受到不适吗?他会不会耳鸣头疼,会不会想吐?如果会的话,那到时候要怎么办啊?
他正担心着,飞机已经开始慢慢上浮。
明明在座位上坐得好好的,余殊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腾空了一般,一股巨大的失重感降临,胃里翻江倒海地想吐。
就在他紧张地闭上眼睛时,他死死抓住扶手的手背上有掌心盖了过来。
林放微凉的掌心,包裹住他整个手,像是将一整颗躁动不安又担忧的心都握住了。
余殊心跳渐渐恢复到正常数值,缓缓睁开眼睛。
有一束光恰好打在林放眉眼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