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他几次来去都无人察觉,身上还有当初叛离宗门时候盗走的几样法宝,让他能够隐匿踪迹,躲避开修士的神识探查锁定。
于是,今夜竟然想直接进藏书阁。
然而运气不好,这回终于撞见了雩雳。
第五夏讲完,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夏枫。
多谢你救他,等哥哥稍微好一点,我就带他走。
冶昙:你要离开落月山庄?
第五夏点头:今夜发生这样的事,按照上次雩雳长老遇刺的情况看,他们很快就会封锁山庄,查问所有人,我不在的事情定然会暴露。你也是,快些回去吧,你帮了我这么多,我不想牵连到你。
冶昙平静地说:你那三个云霄剑派的同门弟子还不知道吧?你没想过你叛出之后他们会怎么样?
第五夏眉间沉重:我不敢想,还有我师门,若是因此和郁罗萧台有了纷争,我万死难辞其咎,可我也不能放着哥哥不管。等哥哥安全了,若是郁罗萧台问难师门,我定回去承担责任。你若能有办法,替我照看三位同门,留得他们性命。若是不能
冶昙看着她:我们玩个游戏。
第五夏正心神沉重,却听到他说玩游戏。
什么?
她看到段凌眼眸清凌,好像并不觉得眼下的事情有多么进退两难。
我让你哥哥活着,远离郁罗萧台势力范围,你回去落月山庄,将来你要帮我一个忙。
第五夏理智觉得,段凌就算是落月天城城主之子,但现在出手的是雩雳,他能有什么办法?
恐怕现在他们说得话,都被雩雳听得一清二楚。
但,心底却忍不住想信他。
你有什么办法?
冶昙站起来,左手掌心朝向石台上昏迷的夏枫。
下一瞬,一个白色比萤火明亮的元神向着祂的掌心飞来,进入一个玉坠中。
第五夏猛地站起来:你
冶昙将玉坠给她:漂亮吧,送给你。
没了身体拖累,隐匿一个元神自然简单许多,她脑海中顺势想到许多后续可施展的计策,但前提都是,得保存元神不灭,还得还魂归体。
你救了他这次,以他的性格下次还是会作死,你应该也察觉到了,你哥哥经历世情,心境出了很大的问题,放任下去迟早走魔道。你将他养在身边,他不是想偷学郁罗萧台的功法,这下也方便许多。
但是
冶昙静静看着她:他或许一开始会怨恨,你可以告诉他,是我干的,若想变回人身,你们兄妹都得听候我的吩咐。未来,合适的时候我会找你,你帮我做一件事,我让他变回人身。
第五夏没想多久,就点了点头,眼眸晶亮。
事实上,若是哥哥一直放在外面,连她也看出来,哥哥迟早闯下大祸,死无葬身之地。
但哥哥的性格偏激又自负,对她也心有怨恨。
她身负师尊重托,无法分神慢慢化解哥哥的心魔,现在能将对方暂时关起来,让他不能到处闯祸,又能日日相处慢慢感化他,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让人在家门里来来去去,一回不够还两回,你们是日子清闲太久了,还是觉得本座素来不管下面的事,随意糊弄一下没事?
长老恕罪
落月山庄庄主徐天缙面无血色,一语不发请罪,脸上溅到的血迹也不敢擦,更不敢眨眼。
他自知不能劝,只能等对方气消。
这些人死就死了,若是可堪用的,大不了事后再用天地灵气捏骨重生。
但雩雳等闲从不亲自动手,若是动手,便是神魂俱亡。
雩雳靠在椅子上,苍白艳丽的脸上一片空洞,星点血色像是落在雪地的桃花。
段凌呢?
徐天缙拱手:长老,我已查明,只有一个外门弟子昨夜一直未归。但,那个弟子已经死了。死因是元神湮灭。
直接夺人元神,显然是杀人灭口,怕其他人搜魂读到什么记忆。
雩雳不说话。
徐天缙又继续说:昨夜追查之事,段凌也参与其中,但没有跟任何人一路。
尸体在哪里发现的?
落月山下,深谷。
雩雳的身影转瞬消失,留下一句话:他若回来了,让他来此等候。
徐天缙缓缓直起身,他也不想怀疑段凌,对方毕竟是落月天城城主之子,但,上次雩雳被刺杀,这个人的形迹也最是可疑。更何况,他这段时间在内门扰出许多事
雩雳站在横贯云海的冰桥之上。
他闭上眼睛,神识如薄如云烟的网展开漫向深谷。
无数画面倒退闪现。
段凌站在桥廊边缘摇摇欲坠,像是陷入幻境一般自言自语。
更重要的是,在被路过的伊陌拉回来后,整个人身上的气质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他虽然还如原本的段凌一般矜傲,但更像是浮于表面的故意,走路的姿势看似一样,却与之间从廊桥走来时有微妙又本质的不同。
夺舍!
在他被刺杀的那日,有人夺舍了段凌。
不,如果只是夺舍,他不可能发现不了。
段凌毕竟是郁罗萧台的人,他的魂灯若是灭了,绝对瞒不住。
雩雳面沉如水,他睁开眼睛,抿唇空洞地望着云海之下。
下一秒跳了下去。
不久又上来了。
手中捏着一个气泡笼罩的元神,游鱼一样在里面撞来撞去。
好得很。
对方在自己眼皮下来来回回,亏得他还将其视作心腹亲信培养,不知道被看了多少笑话。
长老怎么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响起。
雩雳没有回头,只是收起了元神。
他虽然从未说明,但一直待段凌不同,其中一点便是因为,这个人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就算蹙眉叹息,好像屈居人下不得不低头,也有些像是故意为之的散漫。
仿佛骨子里并不怕他,也相信自己不会杀他。
就算他说狠话,就算他杀了封不渝,也好像没有任何动摇,就好像他们才是一国的。
昨夜我斥责你对待时宣之事敷衍不上心,你似乎有些委屈?
冶昙站在那里,眼眸放空轻轻看着他:也算不上委屈,跟长老撒娇罢了。
撒娇?
雩雳没有回头,淡淡:你是不是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时宣喜欢你,破他的无情道?门中除了时宣,所有人都因你心思浮动不定。
冶昙微微蹙眉,声音仍旧很轻,没什么兴致:我并未有意,他们年纪小,本就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候,不是我也会因为别人。不过,我的确没有对时宣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