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子桑君晏身后,一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湔雪的声音继续:真玉太子冶昙和真玉皇帝发生了冲突,皇帝想杀子桑君晏,却杀了自己的儿子。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真玉太子是半傀儡半人的身份,被真玉王朝送往地府,献祭于生死树。子桑君晏的天道传人身份忽然被废除,他杀上碧落山,初代九侍宸五死三重伤,他自己却又主动跳下地狱道,再之后,便是地狱轮回崩塌。子桑君晏兵解封印地府。
暄叶神情不动,闭着的眼眸,识海之中无数画面闪现。
闪现更多的,是各种各样的,子桑君晏被一个人背刺的画面。
就好像,他曾经见证过无数次。
他缓缓地说:你说,优昙婆罗的化形,和八百年前的真玉太子冶昙,一模一样?
湔雪嗯了一声:十八座天阶有利用天地灵气捏骨重生的能力,真玉王朝的传承,可以令天地灵气化育而生完整的人,以此承替劫数,真玉太子冶昙半人半傀儡
她一直有一个猜测,不敢说:如果真玉太子元神未灭,有人复活了他呢?
那么,这个优昙婆罗,到底是谁?
她不敢说,因为,暄叶待那个花妖与众不同。
暄叶轻轻地说:湔雪,你有事瞒我?
湔雪微微一顿:公子,是否也有事瞒我?
暄叶的脸上清澈柔和:你觉得我瞒了你什么事?
湔雪:公子听到我说那优昙婆罗就是冶昙之时,好像一点也不意外,你是早就知道了?
暄叶的脸上一片平静恬然:猜到几分。
湔雪:只是猜到?公子之前令我拿下赵夜,以防九侍宸先下行发难,但我事后想想,对雩雳而言,难道不是拿下和真玉太子一模一样的冶昙更有用?
暄叶坦然安宁:那便不只是雩雳了,九侍宸所有人都会将目光看向你。
湔雪唇角扬了一下:可是,最初不就是他们要先下手吗?我可以什么都不做,让他们拿下冶昙,那样九侍宸其他人目光所向的也不会是我。
暄叶温和地说:你怪我?
湔雪:怎么会?湔雪永远不会怪公子的,只是,公子不该,也不能你不该骗我瞒我,你也不能对某个人不同。我不是为了别的什么。
她向来冰冷的声音,带着些许怜意:我很害怕,我怕压不住九侍宸,我也怕,天道之意瞬息万变,我怕你步子桑君晏的后尘。天道要你练无情道,你便不能对任何人有情。
暄叶唇角依旧温润,似是笑了:你觉得我对冶昙有情?
湔雪摇头:我怕。公子根本不知道,八百年前那个叫冶昙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今日之事,我一点也不意外,这世间还有什么人,能让九侍宸毫无抵抗,献上一切呢?那个人,他太奇怪了,那是一种像太阳一样的存在,你不能不看,可你也不该看,若是看久了便像是触碰到了大恐怖的存在。
湔雪艰难地说:我觉得,他根本就不会死,他不是任何存在,他甚至可能根本不是真玉太子,他是别的什么,他或许已经存在了很久很久了,我第一眼见到他,我就觉得,子桑君晏会因他而死,这个世界都会因他他是冲着郁罗萧台来的,冲着主人,冲着主人背后的天道!
第63章不是要破我的无情道吗?你不
湔雪走了。
她走之前,暄叶平静地说:你放心,我知道无情道对我意味着什么。
湔雪离开后,暄叶的身影也消失了。
檀木之门推开,暄叶走进来。
坐在屋子里的人安静地望着窗外。
窗外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冰雪和虚无,好像世界就只有这座木楼。
屋子里一派清幽,还有植株和草木,陈设和外面暄叶的房间一模一样。
窗外的大雪让屋子里显得很温暖。
暄叶仍旧闭着眼睛,声音清雅从容:这是空间结界。修士都有一处这样的存在,剑修通常在剑意里。其他修士在法器之中。只有天道传人不一样,天道传人的空间结界在紫府之中。你或许,已经去过子桑师兄的紫府空间。
冶昙没有说话,仍旧安静地望着窗外的飞雪。
祂看上去和十年前赵夜身边的小傻子一样,安静放空,有些乖顺。
暄叶的脸上浮现清浅的笑容,轻轻地说:以前,你还小的时候,我曾想过,你长大后是什么样子的,也安安静静谁都不理,只有看到我的时候才会睁大眼睛跑过来吗?那个样子,小孩子的话会很可爱,若是长大了,还这样子,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这样说话,是对着花妖冶昙说的,而不是八百年前的真玉太子。
冶昙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只有声音平静响起,祂没有否认自己是真玉太子,不是优昙婆罗。
而是问暄叶:你看不见,你意识里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就是,暄叶温和地说,黑白色的。白色的世界,黑色的剪影,梵炁空灵,天地灵气释放出去会勾勒万物的轮廓。
冶昙缓缓回头:怪不得,这个屋子这么黑,只有窗外的雪是白的。
祂看着走进来的暄叶,翡冷色眼眸清澈:修真界的修士,就算天生目盲,肢体残缺,也会因为修炼补全。你比他们都有仙缘,你已经是天下第一人了,空有眼睛却不能看。坐拥修真界八百年,却没有睁开眼睛看过一次世界的样子。就像,全世界都爱你,但你修无情道,又要这些爱有什么用呢?天道果然总是能让人遵守一些奇怪的规则。
暄叶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他缓缓走到冶昙身边,闭着的眼眸垂敛,就好像在看着祂一样,轻轻地说:真玉太子?优昙婆罗。
冶昙再次安静地看着窗外,没有任何反应。
暄叶脸上的笑容像春日天空清澈明媚的白云,天真的暖意和温柔的纵容:所以,十年前的段凌一直都是你。也是你答应雩雳,要我睁开眼睛,破我的无情道?
他没有任何被欺骗的生气,反而像是终于破解了一个谜题,有孩子气的好奇和满足。
他蹲在冶昙面前,托着脸,微微弯着的眼眸,和暖融的笑容,就好像等待被嘉赏夸赞一样。
冶昙没有任何反应。
他就伸出手指,轻轻地戳祂的肩,无声无息烂漫地笑着:冶、昙,你的真名就叫冶昙吗?
嗯。
就算冶昙安安静静,没有看他也没有给他任何反应,只是看着窗外放空神情,暄叶的心情似乎也很好的样子,一直笑得很好看。
你不是要破我的无情道吗?你不看我,也不跟我说话,要怎么破?
冶昙说:是骗雩雳的,你知道的,当时我是段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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