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一头海藻般长发的瓜姬给出了类似的答案,她接到的任务和柊一样保护旅馆里的普通人。
我这边稍微遇到了点麻烦呢。面容美艳的笹后红唇轻启,语气不无困扰之意。他的血味道不太对。
这个他指的是太宰治,她之前一直守在紫/阳花门外。
不像受到了诅咒,但掺杂了一种令人讨厌的气息。笹后耸了耸肩,她的能力是寻找丢失之物。虽然擅长战斗,然而咒术、阵法方面的知识只略懂一二。您应该派柊前去才对。
名取周一沉思片刻,随即拿出一张小纸片递给柊。对方原是山守,精通咒术、除魔、降灾作祟。
柊看了一眼微笑着的主人,从青年沉稳的眸光中读到了准确的信息。她接过纸片,伸出食指在上面写下辟邪的文字。由妖力绘制的字符普通人看不见,最后一笔落下纸片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
麻烦你了。名取周一眯着眼,姑且算是小小的礼物吧。
另一边回到紫/阳花的千里将异能力解除,发色瞳色顿时发生了转变,行动也恢复了以往的轻盈。
他径直走向浴室,换上平日外出的着装,之前的战斗只来得及戴好面具。透过眼部的小孔看向自己的手背,靠近钩骨的位置有一个肉眼难辨的细小伤口。他大概能猜到的场静司的用意,无非是想要取得他的血液。幸好发现及时,斩杀了派来的式神。
千里收拾好衣物,拖着行李箱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不到三秒,房门开启,写有山樱二字的木牌轻轻晃动着。
他并未注意到一张薄薄的小纸片在数分钟前钻进了制作面具的工具箱。
前来应门的是金发蓝眼的幼女,见到门外的青年她自然而然地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千里先生,您还没休息吗?
嗯,晚上好,爱丽丝。千里指了指屋内。进去再说,首领呢?
爱丽丝乖乖退到一旁,等人进屋后立刻把门反锁。加班,他把文件带过来啦。
千里怔愣了片刻,问:没去二楼喝酒?
去了哦。爱丽丝幸灾乐祸地翘起嘴角。不过只喝到了十一点,旅馆老板说十一点之后属于非营业时间。
山樱是唯一的套房,两室一厅附带一个露天浴池。听到交谈声的森鸥外从矮桌前抬起头,望向玄关。
你这是准备去哪儿?
回横滨。千里冷声道。
现在?森鸥外诧异地睁大了双眼,得到肯定答复后他放下手中的羽毛笔。理由呢?
千里把之前发生的事简单讲述了一遍,听罢森鸥外头疼地按了按眉心。妖怪、除妖师,虽然从未接触过,但也略有耳闻。
离得这么近,我居然没察觉到任何异常。
他们布置了结界。千里解释道,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休假到此为止,给你十分钟。
森鸥外挑了挑眉,捧起矮桌上的茶杯。问题已经解决了,我的假期还有三天。
你只是换个地方继续工作,与其待在这里不如回横滨。话音刚落,千里忽然想起自己忽略了某件事。
你喝酒是一个人?
不,广津先生,还有森鸥外蓦地僵住,他同样意识到很关键的一点。中也君。
中原中也的异能污浊了的忧伤之中可以操纵重力,但污浊状态才是它的真面目。
擂钵街形成之初发生的那起大爆炸曾吸引了全国上下所有人的目光,彼时森鸥外尚未接手港口黑手党。他私下里特意调查过,然而事情的真相直到七年前才浮出水面。中原中也是荒霸吐的载体,爆炸的源头有一处秘密实验室。
千里皱了皱眉,二楼的酒吧十一点便关门了,在这之后中原中也很有可能离开了旅馆。妖怪的感知力比人类要敏锐许多,它们并非通过外表来辨别他人的身份,而是气息与血脉。荒霸吐是真正的神明,威慑一切魑魅魍魉。
中也君只喝了一杯清酒,十点半左右出去接了个电话。森鸥外屈起食指在桌面轻叩,以竹林为主题的酒吧可以欣赏到周围的景色,几人选择的座位刚好背对停车场。那会儿他正处于微醺状态,三味线的声音并未完全掩盖住引擎发动的声响。
巧合?
大概。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数下,千里将它拿了出来,亮起的屏幕显示他有三封新邮件。
[中原先生:]
空白?
[中原先生:开车,误操作。]
[中原先生:睡了吗?]
这人果然不在旅馆。
千里调出虚拟键盘回复道:还没。
[中原先生:等我半小时,我有话必须当面跟你说。]
[好的,我在山樱。]
中也君联系你了?森鸥外歪了歪头,眯眼轻笑。
嗯,客厅借我。千里收起手机,拖着行李箱走进了靠左的那间卧室。
离约定的半小时还差五分钟,屋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森鸥外扫了一眼毫无动静的次卧,旋即从矮桌前站起。
中原中也正准备敲门,结果门后突然出现了首领的脸。
打扰了,我找千里。
森鸥外笑了笑,下属身上的烟味很重。
稍等,我去叫他。说完他将门重新关上,转身之际眼底闪过一抹了然。
听到动静的千里从次卧走了出来,爱丽丝跟在他身后。是中原先生?
对,他让我转告你时间已经很晚了,好好休息。森鸥外这么笑着说道,飘在半空的爱丽丝手里多了一支空掉的注射器。
这样真的好吗?林太郎。爱丽丝搀扶着陷入昏睡状态的千里,漂亮的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男人。
啊,把他送回卧室。
森鸥外抓了把散落的额发,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客厅他才重新打开了山樱的大门。
要和我聊聊吗?中也君。
现在可不是告白的最佳时机哦。
第21章 月光石
【山之茶屋二楼酒吧,22:27分。】
坐在吧台内侧的杉本老板怀里抱着一把长呗三味线,琴身抵在右大腿上。他左脚有节奏地踩踏地板,巧妙地和上拨弦的拍子。纯净而激昂的弦乐从方形音箱中流淌出来,洁白如玉的象牙拨子快得几乎能看到残影,与琴弦碰撞出雄浑的气势。
突然,乐曲有了变化,节奏也跟着慢了下来。富有激情的演奏逐渐被凄婉悠扬所替代,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正向听众们娓娓道来。它描绘了不可抵抗的天灾、天灾过后亟待重建的城市以及笼上重重阴霾的人心。伴随着讲述者的轻声叹息,一阵微凉的夜风透过竹制窗楞涌入室内。光线昏暗的酒吧,淡雅绵柔的酒香与竹叶微苦的清香霎时间融为一体,微醺。
一曲终了,他起身朝在座的几人鞠了一躬。
离打烊还有半个小时,杉本清点了一下今晚卖出的酒水。不久前离席的那群黑西装壮汉几乎喝光了仓库里的烈酒,待他们回房后只剩靠窗的那桌客人还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