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鬼娶亲。
江藐站在窗边,手中的烟头亮着微弱的火光。
喏,接阿皎的轿子来了。他扭头对身后高大挺拔的身影说,你确定不下到地府一起喝两杯么?
不了,都不熟,我过会儿去楼下看他一眼就好。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嗓音在旁缓缓响起,你就代表我观礼吧,桌上的红包记得拿。顿了顿又道,少喝酒。
江藐闻言扬了下眉:怎么,眼看守在身边那么久的大美人就要嫁人了,你心里不痛快?啧,怎么跟个爹似的。
胡说。
看着对方凝起的眉,江藐摇头笑了笑,继而再次转过脸去,看向楼下红红的喜轿。
爆竹声中,只听江藐低声道:游sir托人给阿皎在下头找了份差事,之后就不住在这里了。说到底,他还是放弃了轮回的机会。
这不是挺好么。栖迟淡淡笑了下,能和相爱之人长相守,便是永不为人又怎样?
江藐点点头:你说得对。他弹了下烟灰最后吸了一口,随即摁灭烟头对栖迟道,走吧,我跟你一块儿下去。
阿皎今日可谓是美到了一个新境界,毕竟红袍与喜袍间还是有着本质区别的。泼墨般的青丝如瀑般垂下,额前的一点海棠分外娇艳。不再只是一张画皮的脸上,一颦一笑都更生出几分灵动。
江藐不禁摇头感慨:啧啧,游季这王八蛋究竟是积累了多少功德?羡慕死人!
阿皎的脸上荡起一抹红晕,娇俏地抬袖捂着嘴低笑了下,柔声道:我现在都还觉得一切就跟做了场梦似的。
江藐从桌上挑了块儿喜糖剥开放到嘴里,剩下的糖纸被他折成小纸人,穿着红衣红裤衩,一派喜庆的样子。
快,替我说几句好听话。
小纸人敬了个礼,随即一个跟头翻到半空中,使劲抖抖身子,簌簌洒下了好些光粉。那些光粉转眼就变成了一组组应景的吉祥话。
什么珠联璧合,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最后在早生贵子的时候被江藐弹了下脑门儿。
江藐:傻蛋,你给我生个试试?
小纸人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用左脚踢右脚。
此时,屋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新娘子!新郎官儿来接你过门儿啦!
这声音一听就是当初游季生日,一起来地府名苑喝酒,最后吐得最凶的那哥们儿。
快让他进去呀!
就是就是!新郎官儿这会儿都要急的要尿裤子了!
我操!都给老子闭嘴!
江sir!江sir!说好的里应外合呢?!开门呀开门呀开门开门开门呀!
嚷嚷!嚷嚷个屁!江藐骂完,无奈地回头冲阿皎咧咧嘴道:那我就开门放狗了?
阿皎害羞地垂眸轻点了下头。
门打开的一刻,一群难得能穿的人模狗样的阴兵乌泱泱地从外头涌了进来。游季被他们推到了最前面,故作镇定的表情里夹杂着一抹掩盖不住的紧张与兴奋。
也不知是谁下的黑手,在身后猛地将他一推。游季不备,一个踉跄就朝前栽了上去。阿皎见状赶忙伸手去扶,游季整个人都扑进了阿皎的怀里。手下意识地就紧紧搂住了阿皎的腰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起哄声再次炸裂,游季赶忙将阿皎拉到了自己身后,伸出两只胳膊撵鸡似的使劲挥着。
嚷嚷什么!嚷嚷什么!瞅你们一个二个那熊样子!
哟哟哟,他又急了他又急了他又急了!
一群人拥拥搡搡的将游季团团围住,江藐这头刚想后撤,却被游季一把拉住狠狠往人群里一带。
我靠,你拉我干什么!江藐大骂。
江sir,你身为游sir的旧爱,现在作何感受啊?
别难过啊江藐,虽然你游季哥哥圆满了,可这些哥哥们可都还单着呢!
去死吧!
来来,快让我嘴一个!
我也要我也要!啾啾啾!
有病吧你们?!小花哥?操,小花哥!!!
江藐的求救声转眼就被淹没在了人群里,整栋地府名苑上空都笼罩着一派欢天喜地。
而一旁的栖迟却始终站在这嘈杂与热闹之外,他眼神暗沉,显然就藏着心事。
迟郎阿皎温柔的声音在旁响起,你还没有将我与你说的事告诉江sir么?
栖迟摇了下头,低声道:还没。
为何?阿皎轻声问。
或许时机还不成熟吧。栖迟看着被众阴兵挤到墙角的江藐,沉声说,我想等真正把过去的一切弄清楚后再说,如此便也彻底不会有所顾虑了。
阿皎静静地看着栖迟,欲言又止了片刻后终是没再多言,可眼中却暗暗有了思量。
吉时已到!新娘子出嫁喽!
一声锣鼓震天响,栖迟抬手拍了下阿皎的肩膀,淡淡笑了下:祝福你了,阿皎。
随后,他亲手取过了一旁的红盖头,替阿皎轻轻盖了上去。
起轿!!!
江藐已是许久没回过地府了,在游季与阿皎的婚宴之上,他自是也没少被那些新朋旧友们灌酒。
到最后,他已是头重脚轻,双目迷离,看谁都长着三头六臂。待又一杯黄汤下肚后,终是用手撑着额头醉了过去。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穿着鞋躺在阴兵科休息室的沙发上,领带衬衣皱成了一团。
嘶江藐坐起身,用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好在今日的酒还算不赖,此时胃里倒没过于的翻江倒海。
他抬腕看看表,随即拽起一旁搭着的西装外套,晃晃悠悠地推开了休息室的门。刚迈出一步,就碰到了端着醒酒汤特来看他的阿皎。
阿皎啊江藐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抱歉,喝多了。
阿皎将醒酒汤递到江藐手里,关切道:你还好吧?
江藐点点头,接过醒酒汤一口闷了,突然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皱起眉问阿皎:你怎么自个儿跑出来了?游季呢?
我跟他说,我有些话要单独同你讲,他还在屋里等我。阿皎说完,转身关上了休息室的门,回头对江藐柔声说,你现在能听得进去我说话么?
江藐注视着阿皎的眼眸,而后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点了下头道:能,你说。
阿皎在江藐身边坐了下来,思忱斟酌了下语言后,开口娓娓道:那日我从结界里出来后,就发现自己拥有了可以操纵洛神像的能力。不仅是操纵,我还知道了它的过去
江藐的眼神随着阿皎的话逐渐变得清明。
阿皎:还记得你在洛神石窟中看到的幻象么?那便是洛神像记忆中的一部分。它原本是不周山上的一根天柱,在不周山坍塌之时被掩埋在了大地深处。直到很久之后才被洛伊族人发现,将其重塑成为了洛神像,并加以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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