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突然传来了声嘹亮的鸣叫,道仁微微抬首,就见一只五色玄鸟正朝着他所在的方向飞了过来。玄鸟扇动翅膀,四周便瞬时刮起暴风。道仁只觉得视线一黑,再次看清时他已跪趴在了昆仑巅的大殿之上。
你就是道仁?头顶上方传来了创世神庄严的问话,为何在此时造访昆仑?
道仁闻言,眼神一沉,赶忙调整好姿势规规矩矩地跪在了创世神面前,毕恭毕敬地又磕了个头道:来讨罚。
随着他的话,大殿之上安静了片刻。只听创世神突然发出了声浅笑:何罪之有?
挑起九黎族战争的人是我,这一切与谛听无关。道仁将头埋得更低,还望娘娘饶谛听不死。
创世神轻叹了口气,从神坛上款款走下,道:你以为我天界是为了此事才决定讨伐谛听与莲华的?
道仁眼底划过一丝光,并不着急言语。
创世神接着说:虽说你违背天意发起战争在先,但毕竟此战便是现在不打,日后也终归避免不了。若只为此,谛听原也罪不至死。只是
只是莲华堕魔,毁昆仑、杀天人,此等罪孽足当让其陷入万劫不复。道仁抬头看向创世神,可据小人所知,莲华原就是极乐世界的一株金莲所化,天地初开便蒙受佛荫,有着滔天的本事。如今又摄取了天地间所有怨煞之气的无穷尽之力,想必即便三界联手,也是胜负难料。即便最终能够将其诛杀,也定会自损无数。
创世神:所以,你此时来昆仑,当真只是为了讨罚的?
道仁淡淡一笑,眸色幽深。他撑着膝盖起身,掸了掸衣袖上的尘土,拱手道:我有一计,能使三界不必大费周章便可诛杀莲华。
话及此处,所有天人皆向其投来了探究的目光。
创世神饶有兴致:哦?说来听听。
我曾造访须弥山,寻找谛听的踪迹。从山下为谛听采药的小童那里得知他为了镇压莲华体内的怨煞之气,终日都在费尽心力的研制一种药物。我留了心,始终暗自探查,总算有所收获 道仁淡淡道,此药名作胥离香,焚之一丸,可封印怨煞之气三日。由于此药会与莲华体内的怨煞之气发生极强的对冲,谛听恐其元神受损,对剂量一向把控得很是严格。若能得到这味胥离,在讨罚莲华当日加大用量。便可让其自身所带的怨煞之气与胥离本身的清明之气发生对冲。到时不需各位出手,莲华的元神也必将自行受损。如此,便可趁机而上,将其诛杀。
创世神眼神一眯: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道仁说,在下师承谛听医道,此番愿亲自前往须弥山,寻得胥离并研得配方,介时助昆仑一臂之力。
好!创世神朗声道,待诛魔大业完成,我便免去对你的责罚。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昆仑天人可以办到便都会为你达成。
道仁闻言,再次跪下冲创世神施毅以大礼道:在下别无他求,只愿三界能免除谛听的罪过。
你小子对谛听倒是忠心得很啊!水神在一旁阴仄仄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亲老子呢。
道仁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还是礼貌道:小人的命是他救的。
哈,我看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火神冷笑了声,别以为我没瞧出来你对他存着的那点心思。
道仁俊眉一蹙,不再多言。
创世神道:好,我答应你。毕竟胥离香乃是由谛听所制,就算作是他将功折罪吧!
道仁心下一喜:谢娘娘!
残阳如血,道仁从昆仑返回人间后便直接奔赴鬼塚乱葬岗。踩在弥漫着腐臭气息的阴湿地上,道仁的表情从阴沉不定渐渐化为了兴奋与期待。他张开手臂,深吸了口气。随着他的动作,只见无数怨灵号哭尖笑着自四面八方涌向道仁,直直地钻进了他的胸口。
唔!道仁的瞳孔登时放大,口中喷溅出了一口鲜血。
他的眼前再次浮现出了那个穿着雾色长衫的背影,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须弥山的菩提树又开花了,月下的谛听用草笛吹完最后一曲尾音,伸手接住了从树上缓缓飘落的菩提花瓣。
此时,篱笆外的香草园里传来一阵窸窣响动。谛听懒洋洋抬眼朝着那处看去,唇边染起了个无奈地笑来。
谛听:小花哥,你那梅花鹿儿子又跑来偷吃我种的药草了
小屋的门打开了,随之一股淡淡的幽香自屋中散了出来。莲华穿着月白色的袍子,手中端着两只酒杯。他的眸色已然恢复成了曾经那般温柔深邃,不慌不忙地将酒杯递给谛听,而后朝着竹篱笆走去。
梅花鹿像是早已认识了莲华似的,看见他走来后便将头直接从淡蓝色的牵牛花间钻了出来,一下下蹭着莲华伸过去的手,又用舌头轻轻舔舐着他的掌心。莲华干脆直接打开了木门,将小鹿引进了院中。
你还把它放进来了。谛听笑了声,仰头喝完杯中的酒,随即摘了根丝瓜藤丢给了小鹿。
谛听:喏。
小鹿衔起瓜藤,细细咀嚼着,用它乌溜溜的眼睛打量着谛听。
莲华牵牵唇角,倚靠着树干站在谛听身边,手中端着酒杯也不急于喝,抬头看向今夜皎洁的月光。
我看那昆仑再好,也终抵不过我这一亩三分地。谛听用手枕着脑袋,懒散地打了个呵欠对莲华道,胥离香点上了?
嗯。莲华轻点了下头。
近日可觉得身体舒服些了?
好多了。莲华凑近杯口,轻啜了下酒。
谛听挑了下眉:你有心事?
莲华用手揉了揉又来拱他的小鹿的脑袋:只是待在这里,怎会相信人间会是那样一番悲惨境地。
谛听微微怔了下,随即低头看向杯中的酒,低声道:是啊,本想凭借一己之力改变一切,不曾想到头来到底是白忙了一场。
话及此处,就见小鹿的耳朵突然动了动,随后一个跃身翻过竹篱笆,朝着深林跑去。
谛听目光一暗:谁?
他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就陡然倒在了小院外。他浑身是血,不断有浓重的怨煞之气自他体内向外泄着。
听哥那人艰难地抬起了头,伸手奋力向前够着,气若游丝道,听哥救我
谛听呼吸一促:道仁?!
他扔下酒杯,快步朝着遍体鳞伤的道仁迎了上去,将其揽在怀中。
床头的香炉里,胥离袅袅。道仁缓缓睁开眼,看到的正是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人。
见道仁醒了,谛听赶忙将他扶坐起来,将一碗汤药递到了他手里。
谛听:你体内受怨煞之气所侵,好在不算太多,现下已经没事了。话毕,他皱眉问向道仁,究竟怎么搞得?
道仁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掀开药碗,紧紧揪着谛听的袖子迫切道:昆仑联合三界之力,要找你们兴师问罪,我忙着赶来报信就抄近路去了鬼塚,没想到心神不宁被那里的怨煞之气钻了空子。听哥,须弥山已经不安全了!
谛听闻言,默默弯腰将打翻的药碗捡起,神色平淡如常:能猜到,该来的迟早要来。
他说完,再次盛了碗药给道仁:先把药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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