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板鞋早就脏的一塌糊涂,袜子也沾了不少泥土和草屑,仔细看还能看到血迹。
白晗赶忙缩回脚,退后两步藏了藏:我没
林叶上下打量她,这才发现除了崴脚,她手背上也有不少已经干涸的血污,应该是刚才混乱中刮伤的。
她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白晗赶忙抽回手捂了捂:没什么,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今天要请假,就不跟你上去了。
林叶愣了一下。
白晗催着她:你快上去吧,都旷了一节课了,待会保镖进来接我,我就在这等着。
林叶踯躅了一下,上了楼,走了两三部又回头望了一眼。
白晗靠在扶手上,表情有些扭曲,抬头对上林叶看过来,赶忙又扯出一抹笑,冲着她摆了摆手:明天见。
等林叶彻底消失在楼道,白晗这才松下一口气,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台阶上,翘着受伤的脚给保镖打电话。
欸,今天何晓晓没来吗?先是收作业的课代表发现了,再然后班上同学都议论起来。
马春、丁瑶瑶也都没来,怎么回事,她们集体请假了吗?去干吗了?
请假?没听说呀,又去哪玩了吗?
我知道我知道。
几个人围在一起八卦。
我听我姐说,何晓晓被人打了,腿都断了,这会应该还在医院呢。
被人打了?被谁?
谁知道呢?马春,丁瑶瑶他们也没来,估计是她们得罪谁了,被人家敲闷棍了。
她们得罪的人还少吗?不过谁敢动她们?
稀硫酸那件事白晗打电话让家里摆平了,那天过后,何晓晓几个大概是受过了警告,也没找林叶的茬,偶尔还故意避开。
除了她手上多了几个创可贴,脚踝还不能用力,这件事相当于完完全全翻篇了。
乍听见何晓晓的名字,白晗还正在做题,随便听了几句,莫名觉得挺不对劲的。
她咬着笔杆,戳了戳系统:这么巧?跟林叶没关系吧。
系统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情绪挺高亢,但却有些心不在焉:她要是有这能力,还能被霸凌这么长时间?等着你来拯救?
但太巧了总给人一种必然的感觉,白晗转头看了林叶一眼。
林叶低着头,似乎完全没听到旁边嘈杂的议论,面色不变。
或许是被白晗盯得久了,林叶微微蹙眉,抬头看她,两人视线不其然在空中相撞。
白晗赶忙扯着嘴角,笑得像个傻子。
林叶的眉心拧的更紧了。
白晗讪讪收回笑容,嘀咕着这道题怎么这么难,赶忙低下了头,生怕被林叶看出来自己怀疑她。
别说不是林叶做的,就算真是她大着胆子干的,白晗也会站在林叶这一边的。
如果她在现场,说不定还会给林叶递棍子,负责事后打扫痕迹呢。
她低头低的快,完全没注意到林叶看她的眼神慢慢变了,从嫌弃变得若有所思,到最后眼瞳涣散,渐渐失神。
白晗虽然低了头,但那双漆黑的眼眸却不断闪现在林叶眼前,亮晶晶的,很像是小时候她偶然得到的唯一的玩具一颗光滑圆润的黑色弹珠,通身漆黑无比,莹润有光泽。
那颗珠子伴随了林叶整整一个童年,对她来说不止是玩具,还是一个精神寄托。
那是她出生以来,唯一一个完全属于她的东西。
林叶非常宝贝,也不敢随身携带,就怕弄丢,但没想到就算放在家里也不安全。
她已经找了那个女人绝对不会去碰的地方藏东西了,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无意中翻到了,毫无悬念的,自然是被当做垃圾扔掉了。
林叶放学回家后看到一片狼藉的阳台和随处乱扔的杂物,心里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书包都来不及放下立刻奔到柜子前面,颤.抖着手去摸,除了一手的灰尘,什么都没有。
当天晚上她鼓起勇气去问,那个女人翘着涂成了大红色的指甲捻瓜子吃,吐得满地都是瓜子皮,眯着眼睛看了她半晌,最后才不以为意地说道:哦,你说那个黑珠子啊,我扔了。
扔了?林叶声音都在颤.抖,她紧紧攥着拳,手背青筋暴起,用力到整个胳膊都在颤.抖。
垃圾摆在家里做什么,突然弹出来差点摔死我,你个小兔崽子,什么都往家里带,以后要是在被我看到家里这么乱,我连你一起扔出去
接下来的话林叶已经完全听不到了,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东西没了,没了,彻底没了,再也找不到了,看不见了。
还没来得及转头,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
这是她懂事以来第一次哭的这么伤心和肆无忌惮。
她也不想哭的,可她就是忍不住。
果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东西是完全属于她的,没有!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整天给我哭丧,给我滚!女人站起身,拽着她的衣服被人仍出了门,别留在家里给我招晦气!
当时的林叶瘦弱的就像是只小鸡仔,被随手就扔了出来。
大冬天的,林叶就只穿了很多处都已经脱线了的单薄毛衣,外面套了一件油汪汪污垢都已经快结块了的校服。
冷风吹在她糊满了泪水的脸上,就像是刀刮过一般,生疼。
如果是先前,林叶一定会扭着身子想方设法钻回家里去,毕竟虽然小脏乱,也没有暖气,但四面挡风,总比外面好一些。
更何况,她还没有吃饭。
但此刻的她,失魂落魄跟丢了神似的,被怎么扔出来的就怎么站在原地,寒风呼呼吹,她就雕塑似的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大门被啪的一声重重关上,林叶瘦弱的小身板颤了颤,也没回过神来。
那之后,每次想到那个失去的珠子,林叶都会有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独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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