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翟思洛推开门,一个穿着浅绿色护士服的护士坐在那里,见他进来,笑了笑,连忙起身出门。
翟思洛将目光转向病床上的男人,他以为会看到沈维希全身插着管子的样子,没想到沈维希除了脸色苍白了些,手臂上有些擦伤,其他地方看起来并没什么异常。
你骗我?翟思洛眉头拧着,很快明白过来。
见他转身要走,沈维希连忙下了床,紧紧抓着他的胳膊。
小洛,我没骗你,我是真的出了车祸,只不过没有其他人那么严重而已,你看,我手臂上还被玻璃刮了一道口子。沈维希怕他不相信,连忙卷起袖子,给他看自己左手臂上的伤口。
我只是想见你,才把伤情说的那么严重。你能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至少他现在知道,翟思洛对他不是完全绝情的。
翟思洛看着他一脸卑微和恳求的模样,忍不住讽刺的笑了声。
沈维希,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以为自己像条哈巴狗一样追在我屁股后面,我就会感动,会对你心软?你错了,现在的你没有半点之前的神采和自信,反而更加让我厌恶,让我从心底里看不起你,明白吗?
也是这一刻,看着沈维希满脸凄惨和讨好的样子,翟思洛忽然就明白了,当初沈维希俯视着他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一段感情里,那个爱的卑微的人在另一个眼里往往并不是多么深情的形象,而是这副软弱可笑,自尊全无的模样。
这种把姿态放低到已经失去了人格魅力的人,又怎么可能被那个高高俯视他的人所喜欢呢?
翟思洛那番话让沈维希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也让他突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可笑,他自己都想不通,上次在颁奖典礼的后台他不是已经心死吗?为什么他还是不放弃,非要舔着脸,像条狗一样卑微的乞求他的一点怜悯?
这样可笑的他,又有什么资格让翟思洛对他回心转意?
他右手紧紧按着剧痛的胸口,喉咙里那股血腥味越来越重,忽然胃部一阵痉挛,哇的一口血吐了出来。
第五十七章
翟思洛叫了医生和护士过来。
沈维希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如纸,主治医生给他全身上下做了一遍检查,告诉他身体并没有大碍,可能是因为车祸过后内脏受损,才会情绪激动之下吐血,多卧床休养便可。
沈维希倒巴不得自己吐血是因为得了什么绝症,也许这样翟思洛才会对他多一分怜悯。
我先走了,你自己注意吧。
看他没出什么大事,翟思洛也不想在病房里多留,跟着医生一起出了病房门。
让他诧异的是,沈卓礼竟然等在走廊上。
白炽灯明亮的光线洒落在他侧脸上,他身形高挑,眉眼间有些淡淡的疲惫,静静的站在窗边,手指间夹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
翟思洛看着他深邃而冷冽的五官,既惊喜又诧异,慢慢走过去。
卓礼,你怎么来了这儿?
沈卓礼转过头,看到是他,眉眼间的冰霜瞬间融化,眼底带上了一丝暖意。
刚出差回来,听周秘书说了,就过来看看,想不到你也在。
最后那句语调有些慢,似乎有些低沉。
翟思洛不确定地看着他,卓礼,你别误会,我是接到了医院的电话才过来的,我要知道他没什么事,根本就不会来。
沈卓礼点点头,把指尖的烟碾成两半,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他当然知道,沈维希肯定是用了些手段,故意卖惨博得翟思洛的可怜。他当初不也干过同样的事吗,现在似乎没有什么资格指责沈维希。
卓礼哥哥,你生气了吗?翟思洛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没有,就是有些累。沈卓礼整了整身上的外套,转身往电梯方向走。
回家吧。
深秋的夜晚,寒气越来越浓重。
沈卓礼从车上下来,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卡其色风衣,米色长裤,往庭院里走去,他没让司机把车停在地下车库,而是停在了院子里的车道上。
翟思洛清楚,他估计想在外面散步,于是也陪着他下了车。他怕沈卓礼冷,从车上拿了条羊绒围巾下来,追上沈卓礼,飞快的把围巾围在他脖子上。
他总觉得沈卓礼有些生气,毕竟男人刚风尘仆仆的出差回来,却看到自己去见了沈维希,心里肯定不好过。
沈卓礼看着脖子上的围巾,眼睫微垂。
我不冷,你自己围着吧。他解下围巾,想要把围巾再系到翟思洛身上,青年却警觉的后退一步,摇了摇头。
我穿了夹克外套了,里面还有羊羔毛,特别暖和。你穿的太少了,外面又有风,小心着凉。
看着翟思洛认真关心的样子,沈卓礼笑了笑,这个浅浅的笑容仿佛夜色中突然绽开的昙花一样,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翟思洛顺势握住他的手,挨着他的肩膀。
这次出差累吗?有没有想我?
还好,有一点点。
翟思洛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眉头微扬,才一点点吗?我这几天可是非常非常想你,晚上你不在,我都睡不好觉!
虽然觉得青年的语气有夸大的成分,不过听在沈卓礼耳朵里还是十分受用,他眼底的阴霾渐渐散去,反握住翟思洛的手。
是吗?可我看你这两天发的朋友圈,好像十点多就睡了,早上都是自然醒的,还睡得不够好?
翟思洛被他拆穿,英俊的脸红了红。
你不在,我除了看剧本也没有别的事了,只好睡觉。
沈卓礼笑了笑,没在戳穿他话里的漏洞,握紧他微凉的手,往正厅方向走。
外面太冷了,先回去吧。
客厅里,管家已经泡好了热茶,又准备了点心和水果。
回到暖融融的屋子里,翟思洛顿时呼了口气。他喝了口热茶,趁着沈卓礼洗澡的功夫,蹑手蹑脚的去了隔壁的衣帽间,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终于,他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眼睛一亮,连忙伸手把它拿了下来。
沈卓礼洗完澡,换好浴袍,刚进卧室,发现里面的灯不知什么时候被调暗了,床头柜上还点燃了白茶味的熏香,流水般的古典音乐声响起。
他系着浴袍带子,有些疑惑的四处环顾,翟思洛并不在卧室,他正要出去找他,青年却从衣帽间里走了出来。
看到他的打扮,沈卓礼一愣。翟思洛穿着黑色的、紧身的舞蹈服,柔滑的布料紧紧勾勒出他身上起伏的线条,下摆系在一处打了个结,露出紧实的小腹。他带了订鸭舌帽,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从帽檐下露出来,微笑地看着对面有些呆愣的男人。
沈卓礼先生,能麻烦你今天当我的舞伴吗?
翟思洛走近他,一手握着他的肩,一手搭在他腰上,仿佛真把沈卓礼当成了自己的女伴,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喷在沈卓礼白皙的颈侧,让那一小片肌肤顿时泛红,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
沈卓礼黑眸逐渐变得幽深,眼睛里浓重的欲念毫不掩饰。他的手落在青年的腰侧,嘴角微微勾起。
你确定?我可不会跳舞。
反正你不用怎么动,我来跳就行了。
翟思洛打了个响指,白色音箱的音乐立刻切换,变成了悠扬轻快,又带着淡淡哀伤的爵士乐。翟思洛摘了鸭舌帽扔到一边,手按在沈卓礼肩膀上,以他的身体为支点开始,缓缓舞动。
当初他去跟齐云学了街舞拍完视频后,后来因为自己感兴趣,又跟着齐云学了一段爵士舞,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跳,之前李乐怂恿他可以等一千万粉丝福利的时候跳,但他怕男人看了吃醋,索性先跳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