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口气打翻了身后的所有追兵,开始新的旅程后,从得脱牢狱之灾到现在,我第一次感觉到心中放松下来。
然而,人一放松下来,这心中许多原本被生死压抑住的情绪,就不由自主地爆发出来。
在一次露宿休息的时候,望着周围的苍茫四野、前方的漫漫长路,我突然感觉到茫然和无助。
在忙于追杀和反追杀的时候,这种感觉还不甚明显。
但是现在,忽然得到了片刻的安宁,这种事情立刻就想得多了起来。
我不会忘记,自己现在已经是六扇门通缉榜排行第一的要犯。
放眼望去,只觉得天大地大,根本没有一个地方,是我的容身之处。
胖子看到我这副模样,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然后丢给我一壶酒:喝!大老爷们的,不就是浪迹天涯嘛!哭啥?胖哥我从出生开始就没个家,但是除了小时候尿裤子的时候哭两嗓子,你见我啥时候哭过?
我立刻揭穿他,说你丫看到福伯的时候还嚎啕大哭呢。
胖子立刻哑口无言。
这个时候,旁边的无心人魔,警惕地回过头,告诫我们:少喝点,逃难呢!
知道,知道!
胖子不耐烦地挥挥手,又回头认真地看着我。
我知道他想安慰我,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便叹了口气:我也不是怕流浪,入行这么久,我们又真正安定了几天?。只是以前一直为伟大集体效力,现在却突然要刀剑相向,我总觉得心里慌得很啊。
不不不,你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和我们作对的不是朝廷,只是六扇门中一小部分叵耐逆贼而已。等什么时候时机成熟了,咱也玩一次清君侧。到时候,你还是做你的神捕,我还是当我的恶少,什么都不会改变。
胖子不愧是天下第一反贼的儿子,说起清君侧来,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说完,他端起手里的酒壶喝了一口,举壶向天,像是在跟苍天碰杯:
就算被追捕,又怎么样?想想看,民间大几十万的邪教徒,朝廷就只差没把他们当过街老鼠抓了,结果呢?人家也没集体抑郁啊?好歹交了那么多次手了,你就不能从对手身上汲取一点有益的东西?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我心中顿觉无限悲凉,呆滞地望着他说,这么说来,我们果然已经沦落到和邪教徒一般田地了吗?
呃……
胖子气得差点掀桌,但这里也没桌子给他掀,气得他揪着我衣领咆哮: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也反手揪住他,吼道,那你什么意思?
怎么搞的,怎么吵起来了?
看到我们这里闹得不可开交,福伯和无心人魔纷纷走过来劝架:我们现在大家坐在一条船上,最需要的就是团结,千万不能内讧。
没内讧,我们又不傻。
我默默放开了胖子,嘀咕一声,抱着脑袋,沮丧地蹲到一旁,结果这家伙,也是一个鸟样。
本来他是过来安慰我的,可惜我的心情一点都没有变好,反倒是他自己的情绪也被我带得无比糟糕了。
倒是无心人魔和福伯显然怕我们俩小孩心性在这个节骨眼闹矛盾,一直在旁开解。
得,这两位一个是反贼的家臣,一个也是通缉榜上的常客,心如铁石,早就视和朝廷作对为家常便饭了,一点都不理解我心里的悲苦。
在听胖子宣泄式地述说了我的苦恼之后,两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