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尚未走出門口,手臂忽被人往後一拉,拽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沈雲亭未出聲,指尖輕觸上嘉禾的臉頰,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嘉禾,他似乎有話想說,可開了開口又沒說出什麼。
頓了頓只低頭吻了上去,只碰了碰,沒等嘉禾回應,他忽挪開唇,眼裡滿是嘉禾看不懂的情緒。
嘉禾睜著眼望他,啟唇:「你……」
話未說完便淹沒在了另一個纏綿的吻里,像極了這一世新婚那晚他解開了她的衣扣之後給的那個吻。
深刻卻溫柔細緻。
嘉禾掙開他,羞恥道:「爹在呢……」
「他不會醒。」沈雲亭低頭又一次沒入她齒間。
這個吻本該更長久,卻戛然而止,沈雲亭輕輕鬆開嘉禾,指尖輕輕揩去她唇上的痕跡。
嘉禾抱著小醫箱,低頭微喘了會兒,紅著臉跑開了:「我去忙了。」
「回見。」她朝沈雲亭道。
沈雲亭沒應她這一句,只問了她一句:「放妻書可藏好了?」
嘉禾恃寵蠻橫起來了,故意道:「藏好了,你小心點,你若是對我不好,這東西立刻生效。」
藏好了就好。
沈雲亭出聲喚了她一聲:「嘉禾。」
嘉禾看向他:「嗯?」
他默了默,最後的最後,嗓音微顫,只說了一句:「回京之後夜裡少踢被子。」
嘉禾漲紅了臉應了聲好,急匆匆跑出了帳外。
天光微露,涼州城門外,突厥大軍節節逼近城門,兵刃交接之聲伴隨著血肉被劃破的聲音迴蕩在遼闊西北大地之上。
敵眾我寡,多地失守,突厥軍已將涼州軍逼至城門口近前。
駱遠胸前滲透了血,甲冑破損得只剩殘片,血與汗染濕了他整片發。他同程景玄將身後交付給對方,奮力廝殺。
前方襲來百人大軍將兩人團團包圍,前鋒手揮刀向兩人斬去,駱遠長/槍柄朝程景玄一頂,奮力將他從敵人刀下頂開。
突厥軍的長刀刺進駱遠胸膛,剎那間鮮血噴灑而出。
「阿遠!」程景玄嘶吼一聲。
駱遠終揮不動長/槍,直直倒了下去。
城門就在近前,眼看著涼州將頗,駱遠撐著最後一絲力氣,抬手捉住身前突厥軍的腳踝,阻著突厥軍前行。
泥沙滲進駱遠滿是傷疤的手掌,十指連心密密麻麻地刺痛席捲而來。
突厥軍不耐,長刀在初升艷陽下泛著血光,向駱遠揮去。
城門外放眼可見曾經那些一起喝酒講葷話的弟兄們破碎的屍首,駱遠閉上眼。
可揮刀聲響起前,他卻聽見了一陣鼓聲從城樓上傳來,那鼓聲三長三短乃是……靠降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