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娥從上衣口袋裡抓出一捧葵瓜子:「我看今天天氣好,這會兒剛好是大課間,你陪我到樓下的花壇里把它種了吧。」
江聞皓點點頭,跟著董娥一起下了樓。
他發現董娥的腳步似乎也變得輕快了,像是又恢復到了病情惡化前的樣子。
有三三兩兩的同學從他們身邊經過,吵吵鬧鬧也聽不清具體在聊些什麼。
兩人一起來到了花壇邊,陽光金燦燦地照著裡面才開沒多久的三色堇,那顏色十分鮮艷。
董娥站在陽光下,彎腰用小鐵鏟鬆土。
江聞皓怕她累著,從她手裡接過鐵鏟把土刨開,又把那些瓜子一顆一顆種了進去。
「你分開點撒,別挨得太近。」董娥在一旁邊看邊指揮,「哎,又太遠了!這給你三個花壇你都種不完!」
江聞皓沒還嘴,他許久沒被董娥這麼訓了,猛然聽她一嘮叨竟還覺得有些親切。
「向日葵開花晚,三四月份種下去,要到七八月份才能開花。」董娥輕聲嘆了口氣,又笑笑說,「不過沒關係,到時候記得摘幾朵來看我啊。」
「到時候一起來摘。」江聞皓種下最後一顆瓜子,拍了拍手上的土。
董娥安靜地看了江聞皓一會兒:「小皓,還記得我跟你講的那個夢嗎?我夢到一條大魚,帶著我去到了河對岸,我的愛人在那裡等我。」
江聞皓直起腰,「嗯」了聲。
「我昨晚又看到它了。」董娥迎著暖陽,神色安然,「水面很平靜,沒有一點風浪。天氣也很好,就像現在這樣。他吹著口琴,那聲音被風吹到了河對岸,我就跟著口琴聲坐在了大魚的背上,朝他那邊緩緩游去……」
江聞皓微微眯起眼,總覺得正在發生的一切是如此的祥和美好,卻又隱隱透著些不對勁。
他問董娥:「為什麼只有我們兩個,覃子朝和杜亞男呢?」
董娥轉身從花壇後拿出一把吉他,遞給江聞皓。
江聞皓看著那吉他,是很老舊的款式。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7、80年代比較流行的。
「再給我彈一首。」
江聞皓恍恍惚惚地接過吉他,看向陽光里的董娥。
董娥沖他笑著點點頭,示意他快點。
江聞皓抿唇沉默了下,抱著吉他坐在了花壇上,垂眸掃動琴弦。
董娥一如當初文藝匯演時那樣,挺胸抬頭,兩手交叉擺在身前,調整好了丁字步,接著清了清嗓子:
「風雨帶走黑夜,青草滴露水。
大家一起來稱讚,生活多麼美。
我的生活和希望,總是相違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