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又開始哭,江收無奈,只好冷聲制止他,「我聯繫周希音,你除了道歉之外什麼話也不許說。」
江收和周希音算是有過幾面之緣的校友,電話很快被接通,張然捧著手機,半晌,小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聽起來是很可憐,但周希音沒什麼反應,只回了個很敷衍的「哦」,對男人心軟是愚蠢的行為。
電話里沉默一瞬,張然還想再說什麼,江收見狀直接把手機拿走,轉身出了病房。
走廊里,他沉聲道:「我是張然哥哥,真的很抱歉,我們會盡力補償他對你造成的傷害和困擾。」
頓了兩秒,出於做哥哥的私心,江收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後來,他真的很愛你。」
他並不是想幫張然求情,只是覺得至少要讓周希音知道張然也不是完全沒有付出過真心。
但周希音聽完只是輕笑了一聲,回答道:「我知道。」
「我知道他愛我,也很慶幸他愛我,不然我要怎麼樣才能這麼快這麼地報復回去呢?」
因為身份背景,周希音深知自己與張然在很多方面有著很大的差距,給予張然同等的痛苦與傷害似乎是很困難的事,但因為張然愛她,又變得輕而易舉。
來自所愛之人的每一句話都可以變成傷人的利刃。
周希音說這話時,語氣里流露出的輕蔑讓江收不寒而慄。
電話掛斷,沉默重新盈滿這條走廊。江收垂眸沉思,混亂的思緒紛至沓來。
最後他想,永遠,永遠不要將自己的愛交付給他人。
那無異於是一把尖刀,鋒芒所向,是自己。
江令月曾和江收說過,他名字里取一個「收」字,是要他收放自如的意思。
他天生就應該是不受拘束的鳥,無論在任何方面都應該保持自由,不為任何人或事停留。
從小耳濡目染父母的開放式關係,江收自然而然覺得,兩個人在一起,可以為了錢、為了性、為了利益或興致,這才穩固。
如果愛一個人,喜他之喜,憂他之憂,貫穿著不由自主與非理性因素,那無異於鐐銬囚籠,是愚蠢的人作繭自縛。
感情只會讓一段直白簡單的關係因愛生變,所謂的愛情虛無縹緲,生生給自己創造束縛、軟肋和麻煩。
處理完張然的事情之後已經是深夜,雪比起下午時下得更大了,外面已經積了厚厚一層。
碎末般的雪花在車燈的光中紛飛。因為路滑,江收車開得並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