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擁擠的道路被強制疏通開,一台寫著「靜安」醫院字樣的救護車駛了進來。接下來,大概會有三四個醫護人員帶著鎮靜藥劑、電棍、捆繩和擔架上來,見機行事。
許暢生理性地抖了抖,朝陸野苦笑一下,「接我的人來了。」是他自己打的電話,在徹底失控之前。
他走回平台中央,幾乎是乖順地等待著強制就醫。被靜安醫院的醫護架離之前,他最後回頭,突兀地問:「你記得他的生日吧?」
陸野下意識回答:「下個月。」
許暢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許暢的身影消失在天台的下一秒,許清荎癱軟在地,陳果撈都撈不著。意識陷入黑暗之前,他說,「別讓他看到。」
第60章
一連三天陰雨連綿,下不大,又不停,空氣中總是潮濕窒悶的觸覺,令人很難舒暢。從墓園返回城郊的路上出了一起車禍,交通阻塞,原本一個多小時的路程,整整走了多一半的時間。司機一個勁地皺眉頭,後排座上兩個男人,一個沉默地注視著窗外,另一個因為藥物的作用,昏睡了一大半的時間。
最後,黑色的商務車停在京郊靜安醫院門口,陸野親自把參加完葬禮的許暢送了回來。這裡是帶有強制收容性質的精神科醫院,許暢病情最嚴重的那一階段,許清荎鞭長莫及,為了保證他的安全,不得不送進來過一次,時間很短暫。許清荎合同一到期就從戰地趕回來,也有這方面原因。
車門打開了,許暢卻沒有下去的意思,陸野讓保鏢和司機下車等一會兒。
「見到人了嗎?」許暢問。他現在處於雙相中的躁狂發作階段,即便是在失去至親的極度痛苦中,依然呈現旺盛的表達欲。剛才三個多小時的車程,他睡了一大半,醒來後像是憋了一肚子的話,不倒出來坐立難安。
陸野啞聲:「沒有。」
蔡教授的葬禮是他一手操持的,事無巨細,親力親為。除了對逝者的尊重之外,他不希望因為病中無法參與的人留有絲毫遺憾。
白天處理事務,晚上去醫院等待,陸野這三天幾乎沒合過眼。
「他很難走出來。」許暢用最隨意的語調說著最殘酷的事實,「他是從許華山老家來的,是個什麼村子,你知道吧?」
陸野根本無需回答,許暢也沒有給他回復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