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昏迷了多久,也許很短,也可能無比漫長。
許清荎醒來的第一眼,思維茫然且麻木。他身處雪白寬敞的病房,入目是棚頂的節能燈。他沒什麼疼痛的感覺,好像五臟六腑和四肢都不是自己的。記憶的閘門不由他做主,失去意識之前的片段山呼海嘯一般塞滿了他空洞的腦海。
許清荎眼眶通紅,瞥見站在他旁邊盯著的小護士,用低啞到近乎囈語的聲音問道:「他怎麼樣?」
房間裡太安靜了,所以即便許清荎聲量極小,護士也聽清了。「您問的是誰?」
「跟我一起送來的人。」
「沒有啊,」小護士詫異,「沒有跟您一起送來的病人。」
許清荎知道這裡不是縣醫院,他大約是昏迷了不短的時間,被轉過院。
陸野呢,是傷重不能夠移動,還是根本就……他控制不住地自己嚇自己,在他的認知里,從來都是禍從天降,沒有過劫後餘生。這一次,他明明已經躲得足夠遠了,他沒有靠近那個人,為什麼還是不放過他呢?
為什麼他還活著,他在這裡做什麼?許清荎抬起被紗布包裹著的手,試圖拔下手背上的針頭。
「欸,您別動啊。」小護士嚇得趕緊阻止,「您想起床嗎,我替您拎著,您別動手。您現在全身上下都沒問題,就這雙手傷得最重。」
他居然只是傷到了手,許清荎倏地停下,隨即猝不及防地崩潰,「陸野,陸野……」他低喃著,淚水如肆虐的山洪。
「陸總,您找陸總嗎?我去喊他,他剛剛被醫生叫過去。」
小護士都跑到門邊了,許清荎才猛地反應過來她剛才說什麼。
「沒事,你說陸野沒事?」他幾乎是耗盡了所有的勇氣在確認。
小護士被整懵了,「他一個大男人,從幾米高的地方掉下來能有什麼事?」
陸野推門進來的時候,正趕上許清荎和小護士大眼瞪小眼,都在恍惚對方是不是正常。
小護士見到救星一般,「陸總,你可算回來了,許先生找你。」
陸野快步走過去,許清荎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卻不說話。
他嘆了口氣,坐在床邊,緩慢地將人抱進懷裡,「感覺一下,有溫度的,我兩天沒洗澡了,還有汗味呢。」
護士從外邊帶上門的聲響好似一個開關,許清荎渾身震了一下,他飄在半空中的意識在陸野懷裡一點點落實。理智回歸,他才醒悟過來剛才護士的話是什麼意思。其實,一切有跡可循的,陸野那麼堅定地讓他放手,還有,隊長只是看了一眼就沒有管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