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也不錯,總事無巨細關懷他人的保護者,也可以被他人保護。
下午的時候雨漸漸停了。
向老師、楊老師扶著穆奶奶,再加上向懷景和郁青珩,一行五個人去了鎮外的墳地。
掃墓、上供、焚香、悼念……
關於要不要告訴向爺爺他的乖孫找了個男人當戀人這種事,一家人還真糾結了一下。
最後是穆奶奶拍磚定論的:「有什麼不好說的,他有意見就讓他找我!」
其實向懷景已經記不清爺爺的模樣,他六七歲的時候,老人就走了,記憶里只殘存著跟頭戴草帽的爺爺去地里撿麥穗的畫面。
因為兩家人的墓地離得近,一群人又來到郁薇女士墓前說了說話。
正所謂來都來了。
似乎察覺到郁青珩想多和母親待一會,楊老師他們很快先回去了,只留下向懷景跟郁青珩兩個人。
隔了快一年,再次站到郁薇女士墓碑前的向懷景,心情比之前更加複雜。
「我會好好照顧珩哥。」向懷景半蹲下來喃喃道,「您一定也希望有人陪伴他吧,阿姨,您放心,珩哥現在是一個特別特別優秀的畫家,他的作品有很多很多人喜歡,他沒有辜負您的期望,他有好好地熱愛這門藝術……」
身側落下來一片陰影,郁青珩將墓碑前的白玫瑰整理出更漂亮的造型。
他微微垂眸,纖長手指撫摸過沾了雨露的草葉:「你是不是聽別人說了什麼?」
向懷景張了張嘴巴,下意識想反駁,但還是默認了:「你怎麼知道?」
「你的臥室門鎖被卸了。」郁青珩笑了笑,聲音如風吹草叢般悠長溫柔,「二月剛回辛城的時候,只要一看到我,表情就很……好像我被誰欺負了,很可憐一樣。」
向懷景尷尬地捏了捏手指:「有這麼明顯嗎?」
郁青珩點頭。
向懷景小聲嘀咕:「我不是故意打聽的,就是不小心聽到了。」
郁青珩根本不會為這種事產生責怪之心:「我知道你是關心我。」
忽而沉默了下來,向懷景有許多話想說,想問問他還疼不疼,想知道他如今可還怕,只是時間太殘忍,十二年的距離,讓事後所有的關心都顯得輕忽勉強。
他側臉看向郁青珩,郁青珩平靜如水,明明沒有什麼波瀾,卻又像一陣需要密林依附才能存在的薄霧。
那三天裡,十五歲的郁青珩會想些什麼?他透過那扇灰濛濛的窗戶,看不見一點天堂的模板,是如何汲取著始終不曾到來的希望活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