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因必有果……
這是江晝第二次從066嘴裡聽到這句話,他若有所思垂眸,黝黑的眼瞳輕轉,在暗沉的夜色中撩人於無形。
流轉的目光卻突然定住,相差不過一步的人走在前面,純黑的西裝勾勒出修長的身形,只是腳步比平常慢了不少。
江晝目光微頓,像是打量什麼新奇的事物,一寸寸從他烏黑的短髮滑過,最終落到他的後腰上。
前面的人似乎是察覺到他的視線,身形不易察覺一僵,緩緩轉身,目光帶著疑惑。
燈光並不暗,因此江晝很輕易地看到裴郁光潔飽滿的額頭布滿細汗,鬢邊滑落幾縷墨發,已然微濕,淺淡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沉靜。
原本看熱鬧的心思霎時間消散,一股怒氣不知從何而來,堵塞在胸膛,沉甸甸的悶疼。
一輛黑車悄無聲息停在面前,司機林叔下來打開車門,裴郁神色平靜坐到后座,觀神態,不像是受傷的人。
怒氣愈來愈盛,江晝皺眉向前邁出一步,撐著車門的手青筋畢露,他居高臨下睨著神色難掩蒼白的青年,聲音細聽有些沙啞,因為生氣難免帶著質問的意味,
「怎麼不去醫院?」
裴郁一愣,眼中閃過片刻迷茫,他緩緩搖了搖頭,猶豫張唇,卻見說話的人沒有讓他回答的意思,轉身就走。
微涼的空氣灌入車內,裸露的皮膚餘留一片涼意,一旁的林叔看著後排神情莫測的裴郁,猶豫開口,「裴總,你還好麼?」
「嗯。」
後排的青年似是剛剛回神,嗓音輕淡,他收回視線,不緊不慢將手背在身後,微微觸碰了一下後腰。
一陣刺痛傳來,讓本就該澄明的大腦更加清醒。
應當是青紫了。
「拿著。」
一個袋子伴隨著不耐煩的聲音出現在眼前,裡面裝著能緩解疼痛的藥膏,但裴郁在它上面的目光只是短暫停留一瞬,轉而落到勾著袋子的手上——
皮膚白皙,挑不出一絲瑕疵,透過這隻手都能想像到它主人的……是何等絕景。
「謝謝。」
裴郁收斂眸底的暗色,心底蔓延開的愉悅詭異勝過後腰的疼痛感,他緩緩抬眸,接過袋子,朝江晝輕輕一笑。
不是那種在江晝眼裡假的沒邊的笑,而是那種緩緩綻開的、舒展的、眉眼彎彎的笑。
像蕪劣又遙遠的荒地開出一朵絢爛的花,一支無形的箭擊中江晝的心口。
不著邊際的荒誕感無形蔓延,耳鳴似的天邊傳來水煮沸的聲音,一切都顯得不真實。
咕嘟……咕嘟……
江晝原本掛火的臉突然一僵,點點羞惱滋蔓,他唰地一下收回手,大步從另一邊進入車內,「嘭」地一聲響關掉車門。
似是要蓋過那擾得心煩的聲音和忽視那陌生的感覺。
等後背依靠著微微泛著涼意的座背,全身上下仍有種漂浮的虛無感,晃晃悠悠就是落不到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