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靜深捏了捏摺子,許久,才淡淡開口,「我知道了。退下吧。」
福大糾結,但看林靜深垂下眼看著摺子的側臉,冷峻陰鬱,又似乎壓抑著什麼,便默然的退下了。
待福大退下後,林靜深抬眼看向那碗粥,若是魚兒在拓蒼山的農莊,這碗粥,他定然是會馬上用下,不,若魚兒還在農莊裡,他此時應是在農莊裡,和魚兒說著推畝法,說著上京的種種,然後,用膳,看著魚兒苦著臉用著藥膳,他會一邊心疼一邊柔聲哄著,他會在魚兒用膳後,拿來好吃的糕點或者棗兒,餵著魚兒……待之後,魚兒翻著有趣的條陳,時不時的和他說著那些「八卦」,說著魚兒自己的有趣想法……
——可是現在的魚兒在南州,南州的魚兒一定是在翻著條陳,一邊又在想著什麼有趣的遊戲,設置著好玩的關卡,做著文事選拔的事,但,定然是熱鬧好玩的,或者和那三位老先生說說笑笑……
魚兒的世界裡,沒有他林靜深,也是熱鬧開心。
可他林靜深的世界裡,沒有他商靜魚,就剩下什麼?
林靜深慢慢的端起那碗粥,慢慢的喝著,心裡頭淡淡的想著,加快步伐吧,還是得把魚兒帶到自己身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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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之茶莊裡,商靜魚穿過走廊,踏著八月碎落一地的微涼陽光,此時的商靜魚身著白色袍服,袖口束起,袖子邊繡著暗綠色的金魚,胸前垂落著一塊水綠色的千年暖玉,千年暖玉的玉佩上有福字式樣,用金絲線串著,腰間的還是那淡藍色的繡著胖胖的魚的荷包,那荷包里這會兒應該裝著最近在上京的殿下命祿二送來的幾個小玩意。
茶莊前堂中庭,陳居行等幾人看著那帶著幾分頑皮和煦笑容的十四歲的少年慢步走來,步伐不急不緩,背脊挺直,行走間難以遮掩的雍容貴雅,一看便知是世家大族的子弟,但是,小金童?商家的未來家主,怎麼可能擁有這般風雅的儀態,商家可是商戶呀。
這世間,不可否認的便是,才學知識是公平的,但有些東西,只有存在幾百年以上的世家大族才能教養出來,比如說風儀,比如說見識,眼前的這小金童,那身衣服,那風儀,那面對著他們的時候,那眉眼間的和煦平和,不卑不亢,又豈是區區商戶之家能夠教養出來的?
陳居行幾人心頭難掩訝異,但唯有和商靜魚茶談了幾回的盧明義笑著上前一步,撫著鬍鬚,慈愛的問著,「聽聞小魚前陣子身體不適,如今可是好些了?」
商靜魚眉眼彎彎的對著陳居行幾人拱手,「幾位老先生好,蒙盧老先生關愛,小魚的身體已經好了很多。」
盧明義一笑,帶著幾分欣慰,「那就好,那就好,小魚呀,今日可有酸辣魚,哎,好久不吃了,忒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