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覺得畏於現狀、安於現狀,很多時候不是不敢,而是不知道有辦法可以掙脫。」
問荇看向正在摸索著套蓑衣的長生:「我已經把方法擺在了他面前,他既然自小能走街串巷去跳大神,肯定不是傻子,會做正確的選擇的。」
柳連鵲思忖片刻,腦中突然靈光一現,將正準備出發的進寶喊過來:「你若是到了他面前,幫我帶句話。」
進寶點點頭,認真將這話記了一路,一直記到現在。
他看趙小鯉支支吾吾,突然覺得眼下把柳連鵲的話告訴他非常合適。
「願不願意都隨便你,可柳大人讓我帶句話給你,他說……」進寶敲了敲腮幫子,一字一句複述。
「生成哥兒,我們能選的事、能做主的事總是很少,所以希望你能做個選擇,是或者否皆可。」
「至少這是你所能做的主。」
而不是將難得的作出選擇的權利,說放棄的權利都拱手讓人。
趙小鯉嘴裡停止了細碎的呢喃,動盪不安的心劇烈震顫著,心頭的天平卻漸漸往一個方向偏移。
那是他心之所向的答案。
是,一直沒人讓他做過選擇,所有人都覺得他不配選,連他自己也這麼覺得。
為什麼現在拒絕和接受兩個簡單的答案擺在面前,二者擇一,他又要因為害怕錯失掉機會呢?
「我…」
他的眼淚落在地上,糊出深色的泥點。
「我願意!」
「只要能讓我離開那裡,只要以後不再需要害怕和挨打,我都願意。」
他願意走最寒苦的山路,因為那也遠比他回家的路溫暖;他願意修最晦澀的道,因為那比他渾噩度日要強;他願意捨棄過往的自己,因為前面的路是簇新的路。
長生和進寶面面相覷,一個欣慰趙小鯉不負所望,一個驚嘆柳連鵲話的效用如此之大。
好神奇,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居然還能生出一樣的心思!
院內。
「他們應該快回來了。」問荇搬了把凳子和柳連鵲排排坐在臥房門口。
「是啊。」
柳連鵲在想著生前的事,冷不丁被問荇搭話,怔愣了片刻才答道:「天已經黑透了。」
「剛剛在想什麼?」問荇托著腮看著他,沒等柳連鵲開口,自顧自答,「我猜猜……是你和進寶說得那些話?」
柳連鵲茶色瞳微微震顫:「有,但不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