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連鵲端站在不遠處的椅子邊,今夜無風有雲,月光艱難地從雲層里落下些灑在他的臉上,卻照不出半分光亮。
一長一少,一死一生,兩人涇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但柳連鵲的狀態不對勁得可怕。
他眼中青藍色的光幾乎要溢出來,指尖掐著自己的掌心,雖然還是那副面無表情樣子,負面的情緒幾乎要從他身上溢出來。
有悲傷,有不解,也有憤怒。
問荇心裡咯噔一聲。
放到平時柳連鵲肯定不會把進寶的話想歪,更何況他其實知道有問丁這號人在。
可現在柳連鵲成了邪祟,看樣子也確實想歪了。
之前的邪祟只出現在田頭,自從問荇老老實實聽話不再大晚上出門幹活後,每次都是遇上清醒著在家裡的柳連鵲,他幾乎可以斷定柳連鵲狀態的切換與他所在的地方有關。
可現在突然出現了異常狀態。
要麼是之前的推測錯了,要麼是節外生出了什麼枝幹來。
柳連鵲失聯了一整晚,現在居然變成邪祟出現在了家裡。
這難道就是長生的預言?
沒等到問荇往下細想,柳連鵲抬眸看向他,眼中的戾氣略微消散了些:「夫君。」
他的聲音比往常低,嚇得前腳剛邁進門的進寶立馬縮回腦袋,非常明智地將場子留給了問荇解決。
「她是誰?」
沒等到問荇開口解釋,柳連鵲又問:「我們家裡,怎麼會有,別人?」
他不理解,尤其是在那個小鬼說了這是問荇的親人,他更不理解了。
問荇不是只有他一個家人嗎?
他們不是說好了嗎?
發覺問荇出現了片刻怔愣,邪祟閉了閉眼,壓住翻湧的怒意。
他不該對問荇這麼凶,應該先聽問荇說話。
「這是我妹妹。」
問荇失笑,果然成了邪祟後的柳少爺還是一樣能忍。
「她被我的便宜爹娘虐待,所以才讓我接過來住幾天,事情突然沒和夫郎說,是我的過錯。」
「我的家人只有你,我的夫郎也只有你,待到過幾天給她尋個好去處,這個家裡不會再有我之外的活人。」
他認真地看向柳連鵲:「讓你替我擔心了。」
「妹妹,是妹妹……」
柳連鵲表情凝滯,他思考了好一會,喪氣地垂下頭:「抱歉。」
原來是妹妹,他知道問荇之前過得不好,如果這個妹妹也過得不好,那幫她是應該的。
他不該去急著懷疑問荇幹了什麼別的事。
他渾身翻湧的祟氣逐漸平息,不仔細看,倒真看不出和往常有什麼區別。
「夫郎剛剛這麼急,是想歪到哪裡去了。」
柳連鵲懸在離地幾尺的半空,問荇抬手,將手虛搭在他的肩膀上,仰頭笑道:「我才二十,難不成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有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