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之前借宿他家,還和他一起制服驢子的青年嗎?
聽著身邊人對問荇的評價,什麼贅婿,什麼柳家,什麼命好,弄得他都迷糊了。
「我還是回去磨豆腐吧。」
他搓了把臉,呆滯地轉身,險些從橋上跌下去,給讓好心的路人拉住了。
「小兄弟,你也當心點!」
橋頭傳來騷亂,問荇循聲抬眼望去,剛好和朱聰四目相對。
他衝著朱聰招了招手。
朱聰這下徹底看清了,無力扯了扯嘴角,從人群里擠出去。
難怪問荇會不在乎三兩銀子,他居然讓柳家的兒婿幫忙管驢子!
一陣風過,早開的臘梅的花瓣紛飛,半透明的金黃落在他的鬢角,滑入他的衣襟。
「大人大人,他們都在看我們!」
進寶大著膽子鑽出帕子,趴在船頭,由於畏懼燭火光亮眯著眼,朝著人群笑嘻嘻地招手。
他活著的時候困在宅院裡,很少能見到這般風景。
「吵什麼,他們又看不見你。」
鄭旺是這麼說著,可偏偏臘梅花瓣穿過他的靈體,壯漢臉上還是抑制不住笑意。
除了聞笛,其他鬼也陸陸續續跑出來,站在船頭看漓縣的風景。
問荇一手放燈,另只手腕上繫著紅繩,紅繩牽動畫著潑墨江山圖的香囊。
遠處的畫舫里傳來擊鼓奏樂的鳴聲,謝韻站在船頭,遙遙向著遠處匯聚的漓縣百姓敬了杯新米釀的酒一飲而盡。
畫舫里的各方搭起大戲,你方唱罷我登場,過生辰不過是個幌子,哪怕再困難,柳夫人也要把柳攜鷹推上台前來。
這是柳家的命脈,哪怕命脈已經腐壞。
鼓聲漸弱,最後一盞河燈從問荇手中落下。
遊船漸漸靠岸,瞧夠熱鬧的百姓們也退潮般散去。
問荇沒同畫舫上的人同歸,他下了船,迎面遇上個柳夫人身邊的下人。
「問公子,夫人約您明日未時相見。」他恭敬沖問荇行禮。
「請您務必準時赴約。」
終於來了。
客人們多還要再暫留一日,但明天未時也該走得七七八八,正方便柳夫人和他談事。
關於為什麼要他來此處。
「我定會準時到。」
多次讓柳攜鷹吃癟,也沒讓柳夫人磋磨到他心性,問荇相信和柳夫人的會面只會更加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