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掌柜早已備好茶等著他,問荇則站在他身側。
瞧著問荇和許曲江,明德沒來由地背後的寒毛倒豎。
他總覺得自己是進了什麼圈套里。
「聽聞醇香樓已經尋著了河蝦。」明德強裝鎮定,「不知是從哪出尋得?」
沒關係,只要找到給柳家供貨的漁人告訴少爺,再把他的供貨掐斷就好。
問荇抬上來木桶,裡頭全是鮮活遊動的河蝦,隨後他安安靜靜繼續立在一旁,仿佛只是個打下手的小廝。
許曲江也不急。
「是從江安湖裡尋得的河鮮。」
「我是想問,是從誰手裡求購所得。」
明德憋著口氣,江安湖附近漁民太多了,總不能一個個都報上去。
「尋到的貨源……恕在下無法透露。」許曲江為難。
「為何?」明德險些失聲,「柳家給了醇香樓這麼多銀子,難不成要吃來路不明的玩意!」
「慎言,江安湖在方圓百里都聞名,遠算不上來路不明。」
聽他講得越來越不客氣,問荇及時出了聲:「酒樓的供貨、菜譜皆是自家秘方,當時同柳家並未約定過要透露菜譜與貨源,只是我們掌柜出於信任柳家,才願意透露。」
他無起伏的聲音像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在明德身上。
的確,柳家只是要求他核驗菜品,他也只是來盯著醇香樓辦事的,前幾日醇香樓願意給他菜譜和供貨單看,也全是看著柳家面子。
按理來說醇香樓拿得出他挑不出毛病的河蝦,還告訴他河蝦從江安湖裡來,他就不該再管下去。
回去告狀?二少爺恨透了問荇,怕是只會覺得他辦事不力,想些殘忍的法子折磨他。
問荇真要不滿意,也可以去找柳夫人大鬧一場,柳夫人責罰的也肯定是他。
思及此處,明德略慌了神,只得連連稱是。
「可,可若是真出了事……」他還想掙紮下。
「既是醇香樓尋來,真有問題,自然是醇香樓擔責。」問荇不咸不淡看著他。
「河蝦是我找的貨源,若是有事,沖我來就好。」
明德的頭越來越低,欲哭無淚。
怎麼大少爺脾氣這麼好,他留下的相公也是個難纏的祖宗,說兩句就要嗆回來。
「問公子說得是,醇香樓到時候能拿出河蝦就好。」三番五次在問荇這碰壁的明德無可奈何,只得往後不住退步。
罷了,只要不遇著問荇就好,醇香樓裡頭其他人和柳家也沒幹系,可以去找他們麻煩。
他寬慰著自己。
可明德沒想到,折磨他的事還在後頭。
因為他只要在醇香樓里,就一定會遇著問荇。哪怕沒遇著,也肯定會在一柱香時間內和問荇碰面。
問荇好似就沒別的事要做,不管是他想要挖苦兩句夥計們手腳不利落,還是想要吹毛求疵灶台不乾淨,他都會悄無聲息出現在明德身後。
也不說重話,只是站在那,讓明德無法在繼續刻薄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