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關切地問問荇:「問公子這幾日在和園,過得還好吧?」
「一切都好。」
問荇低著頭,面露不安,把孤立無援的窮贅婿演得十成十:「是我哪裡做得不好嗎?」
「不不不,不光是你,整個醇香樓都做得太好了。」
柳培聰哈哈大笑:「我就是怕你受欺負。」
「本來今天該來的是攜鷹少爺,只是他最近鬧脾氣,就是擔心他遷怒你,所以我頂著風就自己來了。」
問荇瞭然,柳培聰這是要拉攏他。
他抿著嘴,慌忙解釋:「我同二少爺只是有些誤會,二少爺做得自有他道理,是我之前想得不周全,您不用太擔心我。」
「不,你就同之前那般行事便好,不用顧慮攜鷹少爺。」柳培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道,「你同我說心裡話,你被他奚落這麼多次,真對他毫無芥蒂?」
問荇眼中閃過絲不甘,長睫毛抖了抖,聲音裡帶了些無奈:「我……我真的不怨他。」
柳培聰將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好,不怨就好。」
「但他自小嬌生慣養,若是真讓你不快,儘管要提出來。」柳培聰意味深長,「畢竟你是柳大少爺的相公,不能丟大少爺的面子,不是麼?」
聽到柳連鵲,問荇的反應比剛才更加劇烈,身子顫慄了下,聲音依發著抖,但微微陰沉。
「是,我不能給我夫郎丟人。」
「你是聰明孩子,知道便好。」
柳培聰又問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隨後滿意地揚長而去。
問荇轉過身,眼中懼色消彌殆盡。
若真是個平日窩囊但又有些血性的窮贅婿,恐怕的確會被柳培聰的話煽動,等到迎春宴柳攜鷹挑釁時,去用激進的辦法還擊柳攜鷹。
他和柳攜鷹把事鬧大,柳培聰自然能坐收漁翁之利。
問荇眨了眨被冷風吹得發澀的眼睛,混跡在跟隨柳培聰的夥計們之中,聽著柳培聰和許曲江有說有笑。
柳培聰說話滴水不漏,哪怕許曲江已經有意把話題往柳家上引導,他也沒說出什麼真正有價值的內容,每次都輕飄飄地繞開來。
等到送走柳培聰,連許曲江臉上都露出細微的疲色。
應付這種經商和念書都沒太大建樹,偏偏擅長勾心鬥角的人精,實在是有些消耗心力。
問荇叮囑夥計們注意許掌柜身子,隨後藉口去買新竹絲,從和園的偏門離開。
外頭冷風比前幾日還厲害,凍得人要睜不開眼,絲絲縷縷寒意仿佛能夠滲透衣服,直直鑽入被血肉包裹的骨頭裡。
問荇將香囊藏在胸口,看似漫無目的地轉悠著,時不時打量下那家店門口掛著的大紅燈籠,哪戶人家貼的對聯,面露好奇。
他走的路線凌亂又隨意,像是個無事可做的外鄉人,實際上越走離縣衙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