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也是留了心眼,把馬車停在處人少又不至於偏僻的地方,周圍沒什麼糟心的人,剛好適合柳連鵲休息。
問荇看了眼外頭,又坐回車裡。
「怎麼了?」
柳連鵲原本在閉目養神,聽到動靜睜開眼,見問荇雖然表情輕鬆,但周身氣氛算不上太好,隱約有些擔憂。
「是我老家。」
問荇言簡意賅:「不是好地方,容易撞上倒霉事,還是別出去好。」
雲和鎮這地方又窮又刁,車夫又忍不住去方便了,哪怕這輛馬車灰撲撲不顯眼,保不齊也會被些手腳不乾淨的盯上。
柳連鵲對雲和鎮一直以來的狀況略有耳聞,費勁坐直身板:「等到趕車的師傅過來,我們就早些走。」
這地方還會讓問荇不舒服,他寧願換個地方歇息。
「你先休息,有男的在,他們倒不至於明著偷搶。」
況且他們也沒帶多少現錢,全都塞在包裹里,想偷難如登天。
只是原本問荇想去買些吃的,現在只能打消這念頭。去過不少地方,他對雲和鎮的印象一直是最差勁的。
「我知道他們之前待你很差。」
柳連鵲輕聲開口,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不算好。」問荇沖他露出個笑,「別太擔心我,我厲害著。」
想要瞞住柳連鵲是不可能的,畢竟傻子在哪都不好過,尤其是在窮人家。
而且柳連鵲做鬼的時候,見識過他家那些親戚噁心人的嘴臉。
「生在問家,你幼時一定比我知道的苦。」
「說實話,也還行。」
問荇不在意地笑了笑。
他小時候過得是不好,但絕對比空殼問荇好上很多。法治社會,他家裡些親戚再不喜歡他,最多使絆子,也不能拿他怎樣,他父母也只是無視了他。
他只要成績夠好,心思活絡,瞧不上他的,瞧得上他還得嫉妒他的,都只能當陰鉤里的老鼠,偷摸眼紅嘴碎。
無非是說他哪裡不如誰,再過分些,也不過編排他是野種。
「因為沒指望過他們,所以不覺得苦。」
他低著頭,黑亮的眼睛卻看向柳連鵲:「夫郎,我倒覺得是你比我苦。」
對自己的家人有所期望,一次次地幫助他們,卻一次次失望。
柳連鵲的堅持到最後,反倒被家人漠視和嫌惡。
柳連鵲沉默了片刻,抬手,突兀地輕輕摸了摸問荇的頭:「從期待到失落都需要時間,你只是比我醒得更快。」
不止是他,問荇一定也曾經期待過家人善意的回應,而不是從開始就是這般對親情漠然的模樣。
「你摸我頭作什麼?」問荇眨了眨眼,柳連鵲的動作未免太熟練了。
他小聲道:「別摸我,你肯定還摸過別人頭。」
「我三弟的也不行?」柳連鵲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