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笛小聲道。
這艘船比上次迎春宴時問荇乘坐的好看多了,是漓縣這常見的小舟模樣,但做工精良,船頭還懸掛著細巧的竹木燈籠,問荇左右兩邊還有兩個喬裝成下人的道士保駕護航。
他了解竹工,看那竹木燈籠薄如紙片的燈罩,鏤空雕出的麒麟花紋和花葉鬼斧神工,一時間出了神。
「小問今天也好看啊。」鄭旺大聲嚷嚷,「雖然他本來也好看。」
隨他們一道來漓縣的鬼中,有些膽大的也聚在鄭旺身邊,膽小的則在暗中窺探。
他們許多鬼活了幾十年沒見過這般盛景,死後乍一見,一時間該說什麼都不知,只是在旁邊不說話,或者冒出幾個好字。
「不對啊,問大人難道要這麼坐七天嗎?」
進寶晃悠著腿左顧右盼,突然想到什麼:「憑什麼柳家那些壞人都在畫舫里,他要在小船上吹江風。」
他一拍樹枝,一陣陰風過去,震得葉子都落下幾片。
「最多讓他在外頭一日,柳大少爺節儉,花燈也不夠他天天放。」
「況且柳家人也不算全在畫舫里。」黃參慢悠悠道,「那柳攜鷹眼下家都出不來,肯定是要給關在屋裡。」
「也是。」
進寶想到柳攜鷹吃癟受冷落,柳夫人牽掛著自家次子又回不去,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柳夫人坐在畫舫里原本該屬於柳連鵲的位置上,可她心中沒有絲毫喜悅。
隔著屏風,她看不見外頭半分美景,忍不住升起煩躁的情緒。
柳家陰暗角落裡傳出含混不明的痛苦哀叫聲,卻無法影響遠處江邊熱鬧景象半分。
沒有公務纏身,謝韻難得換回未出閣女子的服飾,尋了處清淨的地方,遠遠眺望著熱鬧的江景,眼中半是喜色,半是警惕。
也不知問荇提醒過的危險何時到來。
「三弟,你喝酒啊。」
富麗堂皇的酒樓雅間裡,徐大少爺大大咧咧拉住徐雲倦:「別光顧著看風景。」
徐雲倦心不在焉地收回目光,對著自己二哥敬了一杯。
也是,這裡離江邊有段距離,不管再怎麼看,柳連鵲都如同碎在水中的彎月一般看不清楚,更撈不上來。
「柳大少爺呢,怎麼沒見著大少爺?」
沿岸處的人群里漸漸傳出交談聲:「不是柳家說要給大少爺賀喜嗎?」
「你傻啊,柳連鵲一個哥兒,怎麼可能讓他出來,肯定是躲在畫舫裡頭嘍。」
「就是就是,而且人家大難剛過,也沒必要拋頭露面,萬一受風怎麼辦。」
不遠處,從康瑞來的幾個商人和漓縣人說不上話,就找了處地方兀自喝小酒。
他們醉眼朦朧,其中一個眼睛好的大著嘴巴指向小舟:「這,這公子看著,怎麼像那了不得的道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