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一個多時辰的火烤之後,罪惡消融,化為飛灰和殘魂。
「結束了。」
長生卸下了這份沉重的責任,盯著那片飛灰看了許久,心頭有些茫然。
多年執念了卻,他接下來該何去何從呢?
所有害了「病」的百姓身上腫脹從夜晚就開始消失,到正午時,之前只剩下一口氣的人也能下地了。
縣衙里,幾夜沒合眼的謝韻終於可以鬆口氣,漓縣的危急徹底解除。
伴隨著道士們如釋重負的歡呼,柳連鵲也在屋外站了一個多時辰,與欣喜格格不入。他手裡握著問荇給的五色繩結,落寞轉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消除掉家丁們對於那晚的記憶後,多數道士或是回到山門,或是進入凡塵歷練,只有長生和趙小鯉等幾人留下,觀察問荇的情況。
再往後長生見到柳連鵲,幾乎全是在問荇床前。
他似乎不需要休息,也不敢閉上眼睛,關於問荇什麼事都要親力親為,同時還得應付趁虛而入的柳家親戚。
「他會醒的。」
柳連鵲總這麼和長生說。
他說的是事實,但他也需要給自己安慰。
或許下一秒,問荇就會睜開眼,和他笑著打招呼。
到第十天,原本無比沉默的柳連鵲開始和問荇說話。
說他們還有多久能走,離開後去哪遊玩,卻只口不提這幾日他的狀態也岌岌可危。
「阿荇,你再不醒來,生辰就要過了。」
他嘴角帶著笑,眼底卻一點笑意也沒,看得路過的長生毛骨悚然。
萬幸,問荇終於醒了。
長生收回目光,大步朝著屋外走。
師門傳來消息,靈脈枯竭依舊無可避免,他的滿頭白髮並沒變回灰白色。
但他居然逐漸長出了青絲。
灰白髮是長生的象徵,他清醒地意識到了原本停滯不前的年齡開始重新計數,就像沒有水的滴漏被注入了泉水。
他只是個開始,之後隱京門的道人都會如此。
所謂隱世不復存在,他們終要從長生不老的美夢裡醒來,踏入紅塵滾滾中。
往後的日子,不懼生老病死,不需嘔心瀝血去追捕誰,只作為個叫長生的凡人而活。
……
「夫郎。」
柳連鵲醒時,問荇正在專注地看著他,費勁地朝他笑了笑。
柳連鵲呆呆地看著他,似乎不敢置信。
之前明明說什麼,問荇都沒有任何反應。
「對不住,我起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