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他的主治醫生斟酌了一下,才道:「恐怕很難,患者的右小腿粉碎性骨折,術後還需要進行非常漫長、痛苦的復健,才有機會繼續走路。車禍中,患者的後腦也受到了撞擊,這會不會留下後遺症,現在也還不好說。」
檀先生很快做出了決定,「我們放棄治療吧。他躺在ICU里一天至少5萬塊,這些錢是我們這樣普通的家庭負擔不起的,他也這麼痛苦,還是不要因為親屬的意願讓他強行熬下去了。」
檀小凡輕飄飄地懸浮著,面無表情地聽著他父親宣判他的死亡。
「這,您兒子的求生意志,」主治醫生把已經到了嘴邊的,惋惜地嘆息了一聲,「好吧。」
在醫院工作的這些年,他已經看過太多悲歡離合、不得已。他再說下去,也只是讓生者感到更加的不幸。就在念頭轉動的瞬間,檀先生手腕上的腕錶落入了主治醫生的眼中,是他先前在值班室的一本時尚雜誌上看到過的,標價八.九十萬,還是已經絕版的限量款。
僅這個,就夠ICU里的患者再治療小一個月了。
……
檀小凡並沒有注意主治醫生臉上的異樣。
他只是在心底嘲笑自己的天真,竟然還會對這個男人有所希冀。
兩個月前,這個男人還來他就讀的大學找他,說很高興檀小凡能考上985,說他現在的生活只是表面光鮮,再婚的家庭也是面和不心不和,後頭的孩子也叛逆跋扈、不學無術,一點也不像他。他想接檀小凡回家,彌補他們缺失的父子時光,讓檀小凡來繼承家業。
他拒絕了。他是母親獨自帶大的,即使這個男人飛黃騰達、他們母子生活最艱難的時候,他們也沒有想過回過頭去找他,更何況現在。但檀小凡當時的內心也不是毫無波動的。上一輩的恩怨不一定要延續下來。這個男人是個出軌的人渣,不是一個好丈夫,但不一定不是一個好父親。
不過人渣果然就是人渣,發現他這個兒子沒有利用價值之後,也果斷拋棄了。
檀小凡感覺到他的靈魂在慢慢地消散,他對這個世界已經徹底沒了牽掛。他心裡的最後一個念頭:好在母親一年多前就過世了,才不至於白髮人送黑髮人……
……
檀小凡再一次能活動的時候,他已經變成了一個小孩子。
更確切地說,是個小雄蟲。
他花了三天的功夫才弄清楚他的種族、性別。
因為等他意識到他穿越了,穿越到了個他聞所未聞的世界之後,他們一直在被追殺。
他的雄父是個長相異常俊美的年輕雄蟲,皮膚蒼白,經常咳嗽,但他好像有種了不得的能力,其他追捕他們的蟲族一看到他雄父臉上泛起紅暈,開始咳嗽,追捕者就變得異常緊張,「殿下,您還好吧?」
他們不敢再上前一步,因為那個年輕的雄蟲咳得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他們真的怕這位咳死在這裡,等會他們回去會被殿下的雌君拉去給這位陪葬。
檀越一隻手扶在牆上,另一隻手勉強抱住檀小凡——這個動作看著追捕他們的雌蟲都要嚇死了,就怕檀越手一個不穩,把檀小凡摔地上。年幼的雄蟲是很脆弱的,這麼一摔,檀小凡即使不被摔死,至少也要有個三四處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