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看上去還算是淡定,當然是她的手一直在顫抖。
她無力地跪在屍體面前,咬著嘴唇突然之間就一言不發了,一個字也沒有說,就這樣盯著那具屍體。
在場的人無一不覺得那具屍體很臭,一個個都戴著口罩捂著鼻子,有的甚至都已經被噁心到吐了,可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就那樣安靜的看著那塊白布下的屍體。
警察試圖再一次過去把她拉開,我阻止了他們。
「她是逝者的女兒。」
這樣一句話,各位警察倒也通情達理。
伊筱筱就這樣跪著,一動不動的跪著,直到灰濛濛地天開始打大雷,警察要把那具屍體運走。
伊筱筱動了,她突然跳了起來,瘋狂的護住那具屍體,「你們要把我媽媽帶去哪裡?你們放下她,這裡是她的家,她哪裡都不能去。」
「筱筱,你不要這樣,配合警察辦案。」我過去拉了她一把,她突然就像瘋了一樣一把推開了我,死勁地衝過去抱住了抬屍體的警察,她突然遂不及防地跪下,聲音都已經帶了濃烈的哭腔:「你留下我媽媽好不好,我求你了,你不能把她帶走,你把她帶走了我就沒有媽媽了。」
警察也有些於心不忍,可是他們要公事公辦啊,這具屍體他們是肯定要帶走的。
最終,他們還是沒能答應伊筱筱的求情。
「媽、媽……」
伊筱筱瘋了一樣的去追警車,本來就穿著棉拖沒有穿襪子的她直接把鞋子給跑掉了,在這依舊嚴寒的春天,她使勁地追著警車跑,一雙腳凍得紅腫她也無暇顧及。
我追上去拉住她,使勁地把她緊緊地摟住不讓她繼續去追。
她的傷口還沒有癒合,這樣劇烈的跑動把傷口裂開了,我感覺心疼極了。
「你別攔我,別攔我,我要我媽,我要我媽……」
伊筱筱情緒崩潰地大叫了起來,眼看著警車消失不見,她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渾身抽搐,那雙淚水洗刷過的眼睛不停地溢出淚水,她死死的抓住我的胳膊,張大了嘴巴看著我,一個字一個字的開口:「葉紫、葉紫、葉紫……」
我也忍不住心痛起來,緊緊地抱著她:「我在呢,筱筱我在呢!」
「葉紫、我好痛啊,我的天塌了,我的地崩了,我的世界滅亡了,我好痛啊,好痛啊……」
她癱倒在我的懷裡,渾身都在抽搐,眼淚不斷掉下:「我沒有了,我沒有爸爸了,我沒有媽媽了,我沒有家了,我沒有了,我什麼都沒有了,從此沒有人愛我,沒有人要我,我不快樂了,我再也不快樂了,我好痛,好痛,我快要活活痛死了,葉紫我好痛,我真得好痛,你救救我,我好痛啊……」
筱筱……
我知道她好痛,我真的知道。
我心疼她,心疼極了,可我能怎麼辦?我相信她此刻的痛苦是我無法領悟的,因為她得到過,她知道糖有多甜,可是這一刻她的嘴裡只剩下無窮無盡的苦澀。
她說她不快樂了。
她說她再也不快樂了。